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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央她疼疼他,她願意的,雖然他說了不欺負卻又出爾反爾,但凝白若真的不願意,哪會任他緊緊箍著她的腰肢肆意妄為?
她又沒有那樣多的顧忌,只要不願意,莫說雙腿無力不能走,只要她想,她會隱忍到等到能走時,立刻頭也不回就會走掉。
就如江湖人的露水姻緣,情出自願,事過無悔,即使於她來說太過突然,可是她也是願意的,同他睏覺,她沒覺得有什麼不可以,只是惱他出爾反爾又索取無度罷了。
楚碧水看著她,她離得有些遠,雖然小腹微隆,但還是亭亭而立,魔教聖女容顏不老,她也承了幾分,如今即使已經懷著第二個孩子,可卻看不出年齡,瑩瑩生光,宛若明珠寶玉,永不晦色。
她說她已經是大人了,她說她好歹也混跡過兩年江湖,楚碧水知道她並非年少輕狂,她是在十分冷靜地跟自己陳述事實。
可正因為如此,楚碧水忽然想要落淚。
她的女兒好生生在眼前,她沒有認出來,當年她還那樣小,血濺了在臉上都不知道哭,眨眼就長了這樣大,自己能做決定,自己知曉後果,不需要長輩在身邊小心護佑保駕護航,而她全都錯過了。
凝白眼睜睜看著美人落淚,頭更大了,她最怕見姑娘哭了!!!
「聖女、聖女,你、你別哭啊!!」凝白甚至都結巴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哄。
乾巴巴說了聲「別哭」,果然丁點兒用也沒有,凝白一個頭兩個大,搜腸刮肚也不知道該怎麼哄這位殺名在外的聖女大人,只能繼續乾巴巴轉移話題:「聖、聖女,你來這裡是找我嗎?你有什麼事嗎?」
美人淚眼相望,良久才平靜,淚痕在她臉上分外惹眼,可她也沒有抬手抹去,說:「我來看看你。」
凝白就更不知道說什麼,吶吶無言。
她問:「他為什麼不給你找大夫。」
凝白小聲糾正:「找了的,但治不了,所以只是沒有治。」
她凝望著她,又問:「你不想恢復記憶麼。」
關於恢復記憶這件事,當初太醫都說了只能順其自然,凝白也就順其自然了,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說:「不管恢不恢復記憶,世上總歸只有一個我。」
可是那怎麼能一樣呢?
楚碧水從懷中拿出一個長命鎖,展在手心給她看,傷感地說:「這是你為你的孩兒做的,你不記得,他也不知道的。」
凝白愣住,她做的,為什麼會在楚碧水那裡?保管也不可能啊?太子的意思不是說她還沒有認楚碧水做娘嗎?
而且,為什麼太子會不知道?
凝白上前,從楚碧水手中接過那枚長命鎖,長命鎖做得還算精巧,但也能一眼看出來,不是工匠做的。
她久久低眸,望著掌心的長命鎖,一面是長命百歲,翻過來,是長樂無憂。
楚碧水想摸摸她的頭,從前她還在襁褓里,她就常這樣做的。
只是楚碧水一動沒有動。
良久,才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去苗疆,或者去找神醫,為你找回記憶。」
凝白掌心微攏,抬眸望她,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好像不止為她找回記憶,她願意為她做任何事一樣。
凝白活這麼大,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會有爹娘,更沒體會過這樣一片心甘情願的親愛,倒不是不動容,只是,於她而言實在太陌生了。
所以她一時手足無措,說:「聖女如果有自己的事,那就不必顧及我,我的記憶不急。」
可是楚碧水搖搖頭:「我的事已經辦完了,只有你。」
凝白更受不起,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問:「沒別的事了嗎?聖女不練功嗎?」
楚碧水還是搖頭。
這就相當於說,她往後餘生,就只有凝白的事了。
凝白竟然感到受之有愧,她也沒盡過做女兒的孝心,僅僅憑著血脈,竟然就能令聖女為她至此。
她想說聖女不必如此,可是楚碧水看起來心意堅決,不會輕易動搖。
於是她又認真想了想,對楚碧水:「我再想想,聖女等我幾日好不好。」
楚碧水眉目一柔,溫聲說:「好。」
凝白往外看看,問道:「那聖女就先在這裡住下?」
楚碧水卻拒絕了:「不必,七日後我再過來,還在這裡。」
凝白就只能點頭:「好……」
話音落下,凝白看楚碧水的意思,是就要走了,只是有點捨不得她,心裡更加五味雜陳。
只是下一刻,殿外有人進來,看到楚碧水,立刻就跑過來擋在了凝白身前,警惕至極:「你是什麼人!」
杜鵑沒有見過楚碧水,一進來就見到一個美得不似凡人的陌生美人站在凝白對面,她現在知道凝白是江湖人,也知道凝白在外面有一些舊帳,因此只疑心是人來找凝白算帳尋仇,想到那些刀光劍影打打殺殺的場面,一下就沖了上去。
楚碧水一頓,凝白瞬間又想起了她在外面的名頭,嚇得忙反護住杜鵑,對楚碧水道:「聖女見諒,她只是護我心切!」
楚碧水沒有生氣,也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只是輕淺一笑,對她微微頷首,而後,就消失了。
凝白鬆了口氣,看著杜鵑,又不知道能說什麼,只能道:「你怎麼這樣大膽呀……」
都不知道她對面的是誰,就敢一股腦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