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頁
凝白故作驚訝,嚶嚶叫:「人家真是替小娃娃感動,姐姐竟然為了他,甘願放棄出宮做掌柜!」
她軟軟聲,滿目動容,杜鵑差點就暈頭轉向,只是最後驚嘆語調一下把她驚醒了,惱羞成怒攥著一文錢,正要問這不靠譜的太子妃到底還要不要這一文錢,德福來了。
帶了許多人,有嬤嬤,有……酥軟身段的宮人。
夏日午後的輕愜閒適蕩然無存,杜鵑緊張地站起來,卻是面無表情,同梅憶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問:「公公所來有何貴幹?」
德福看向太子妃,她仍舊坐在原處,面不改色,纖細指尖執起白玉子,輕巧丟進碧璽雕花棋盒裡。
從容不迫,以不變應萬變,氣勢上就壓人一頭,真不愧是太子一手調.教出來的心腹。只是這心腹怎麼就成新婦了呢?
他也沒那麼多謹小慎微,笑著道:「太子妃出身低微,難免不懂規矩,陛下特吩咐隋芳姑姑來,只期勉強教導一二。」
嬤嬤來是為立規矩做規訓,那幾個宮人呢?
杜鵑都不敢問,也不忍想像身後凝白的臉色,德福依舊笑著:「又則太子妃身懷有孕,難免有照顧不周,陛下體恤,特賜宮人四名,照顧太子妃。」
誰有照顧不周?四名宮人來照顧誰?
杜鵑只想周旋拖延,好趁機讓人去喊太子殿下,就算來不及,喊梅憶姑姑或者善蘭姑姑也好!
可凝白卻開口了。
她漫不經心撿著黑玉子,道:「我是不太懂規矩,只是姑姑若是只能『勉強教導一二』,其實也不必勉強,還是回去先學好了再說吧。」
一點不留情,格外給人難堪。
德福愕然,好像才記起來,這個太子妃在從前還是普通宮人的時候,就已經敢指著皇帝罵他多管閒事了。
他一時緊繃起來,不知太子妃還會說出怎樣難聽的話來譏諷說是宮人其實無異於侍妾的四名宮人。
可太子妃就只說了一句,又繼續興致闌珊撿棋子。
「太子妃說的是。」德福當機立斷,轉頭對嬤嬤說,「隋芳姑姑多有不足,還是隨咱家回去吧。」
杜鵑眼睜睜看著四名宮人留下,簡直不知道凝白在想什麼!她是瘋了嗎?!!
凝白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她只是覺得好像可以利用四位酥軟漂亮的宮人做點什麼,但是,她還沒想到能做什麼。
不由得蹙起眉頭,算算日子,三個多月,還差六個多月,孩子出生。如果早產,五個多月的功夫。
西域公主同藺大公子私奔了,只剩「舊荷包」,五個多月……可以做點什麼呢……
於是昭明殿一時出現了極詭異的情景,太子妃面對著空蕩蕩的棋局認真思索,纖白透粉的指尖一下下叩在碧璽棋盒上,杜鵑在原地急瘋了,想勸太子妃趁太子還沒回來快把該處理的人處理掉,而殿前立著四名嬌軟酥媚的美人,神色不一,但眸底都同樣有著勢在必得,畢竟太子妃確實懷孕了,不能侍奉太子。
想不出來,凝白就嘆了口氣,想讓人先把美人安頓了,起碼安排個住所。便問:「東苑有哪裡能住下她們四個嗎?」
不趕走,還要讓她們留下???杜鵑忍不住了:「你清醒一點!!」
凝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很清醒啊。」
又道:「有沒有地方啊?她們站了老半天了。」
「卿卿還真是憐香惜玉。」
凝白與杜鵑俱是一僵,凝白尤甚,她已經很久沒有聽見太子這樣平靜冷然的聲音了。
她回身站起來,太子容色淡淡,從四名美人身邊走過,聲音更淡:「丟出去。」
就有人把她們都拖走了。
杜鵑冷汗直冒,凝白這回是自作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她連聲也沒敢出,行了禮飛也似的跑了。
現在時間太早,還不到可以互相折磨的時候,凝白心下快速思量,面上卻慢吞吞的,有點委屈,「殿下生我的氣嘛。」
明擺著。
皇帝送人他可以過後算帳,但他萬萬沒想到,每晚在他懷裡忍聲低泣的好卿卿竟能將人留下。
「我也不想嘛,我只是想著一勞永逸,把人隨便放在哪裡,陛下也不能說什麼。」她垂著頭走到他面前,牽他的袖子,「我知道殿下心性,我也相信殿下的嘛。」
一勞永逸?什麼叫一勞永逸?她收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選太子良娣,她知不知道?
就算沒有第二次第三次,那四個人在東宮,是活生生的四個人,隨便放在哪裡就能當沒有?
趙潛越想越氣,可是看著她怯怯扯他的手,直顫的睫,最終卻只是咬牙訓:「平日聰敏伶俐,怎麼就能把人留下!」
她癟癟嘴,小手輕輕搖晃他衣袖,「我知錯了嘛,再沒下次了,殿下別生氣,氣壞了身子怎麼辦嘛。」
他不理,她更加委屈了,堂而皇之甩鍋,「我本來很聰明的,還不是懷小娃娃懷傻了,一孕傻三年嘛。」
趙潛生生被氣笑了,她懷小娃娃懷傻了,那從古未有的天下大選的主意是誰想出來的!
凝白沒想到會被太子逮個正著,急中生的智已經用完了,連一無所知的小娃娃都被她拖出來用了,但太子看起來好像更加生氣了……「啊!」
身子突然騰空,凝白下意識抓緊能抓住的地方!抬起頭,只看到太子稜角鋒利的下頜,此刻緊緊繃著,足說明他此刻有多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