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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再容步凝白多說幾句,只怕皇兄少不得要動搖。
「誰人如此喧譁?拖下去。」他斷然沉聲。
趙鉞驚異,看來這寵婢十分不尋常,竟逼得從未在外變過臉的小六沉不住氣越過太子直接處置。
而趙潛,只是緩緩扶額。
果不其然,下一刻,吱哇亂叫。
「我真的有急事呀!你們別動我!我會跟殿下告狀的哦!我可是殿下的心頭肉哦!你們真的真的要想好了,不要斷送自己的前程哦!」
殿門砰的被推開,明眸皓齒焦急期翼,碧影如波直直朝他而來。
「殿下!我知錯了哇!」到了殿中,又急急停住,碧波旋落。她不安地揪著袖口,小心翼翼覷他臉色。
凝白也不想這麼莽,可她實在太餓了。明明看著宮人一個個進去撤膳出來,可裡面就是沒動靜!
她討好地彎起雙眸,極其真摯:「殿下,我已經反省了許久,我真的知錯了!」
趙衡仍試圖阻止,厲聲喝道:「你既知錯,不必狡辯其他,自去領罰!來人!拖下去!」
凝白扭頭怒瞪,似乎很想與他理論一番,只是又似顧忌他在太子心中的份量,悻悻又扭回來,忍氣吞聲,不理他。
「殿下,我是來跟您賠禮道歉的!」她只認真看著趙潛。
作者有話說:
女鵝看著趙貓貓
小趙看著步貓貓
小六試圖化身劃銀河的王母但失敗
老三在一邊翹著二郎腿咔嚓咔嚓嗑瓜子(bushi)
第23章
知錯不見得,賠禮倒是有可能。
她素來聰慧,先前在長街上定察出他聽到了她的話,所以當機立斷追過來,想趁熱打鐵博取他的「諒解」,想他「消氣」。
所謂的反思許久,大抵是想破了頭也沒想明白他在生什麼氣,她又究竟做錯了什麼。
興許還覺得他莫名其妙,暗暗罵過不知多少遍。
只是就如她所說,偌大皇宮與她什麼干係都沒有。她本來只是個江湖賣藝人,父母雙亡,師父過身,無依無靠,無牽無掛,漂泊無定。
是他將她一路帶到京城、帶進宮裡。
於她而言,整個皇宮與她有干係的只是他而已。
是以就算不明白,就算心裡罵他,罵過之後,左思右想還是攔住藺齊詢問。
而後把握時機闖到他面前,認認真真賠禮道歉。
趙潛貫來擅殺伐決斷,世上晦澀之事許多,想不出從何而起亦不必再想,只需直接斬斷即可。他本已決心在處置完陸國公後找個由頭將凝白送回私宅。
但現在來看,這恐怕無異於拋棄她。
趙潛得出這一結論,心頭倍感荒謬。分明非關風月,他怎麼竟似成了自己最厭惡的負心人?
他指節輕叩。「步凝白。」
從太子口中說出的連名帶姓,乍一聽還有些唬人。但凝白感到他很平和。
「殿下,我在!」
「孤有意令你接管那座宅子。」沒頭沒尾,冷冷淡淡。
但凝白一下就聽懂了,她控制不住地瞠圓了眸,那宅子有九曲迴廊、亭台樓閣,景致精妙,處處非凡,他的意思是讓她總管??
「殿下,您是說,那裡全聽我的?」
予她重任,無論如何,也夠不上拋棄。
趙潛頷首。
只是她沒有猶豫,反而困惑而又茫然,令他又產生了誘騙無知少女的詭異錯覺。
心頭荒謬更甚,他摒除開外,淡聲道:「茲事體大,你考慮清楚來稟孤。」
趙鉞心想這還用考慮?一個是做婢女,一個是做心腹,傻子都知道哪個更有前途。
「不用考慮了!」困惑茫然散去,她認真道。
看,果然吧?
「殿下,我不知道您怎麼突然想到要我去管宅子,或許這是個好差事,但我不想去,我只想留在您身邊。」
她眉梢輕蹙,隱約懇求,「殿下,我跟您賠禮道歉嘛。」
開玩笑,如果這不是樁該死的生意,她傻了才拒絕,萍萍的輕聲細語和小意溫柔沒人能拒絕好嗎!
美人秋水盈盈,執拗剖白,怯聲撒嬌。趙鉞都險些沒頂住。
難怪小六幾欲除去,這叫寵婢嗎?這活脫脫禍水啊。
趙潛從沒把自己置於這樣棘手的境況過。
若她身上沒有詭毒,一切都好辦得多。偏偏他虧欠在先。
且聽她的話,她曾行經江南,見過他的生祠,聽過他的諸般稱頌。換言之,在遇見他之前,他便已在她心底最深處留下了高山景行的崇高印象。
再換言之,無論如何與他鬥智鬥勇、或氣或罵,在她心裡,他依舊是什麼都無法撼動的重嶺關山,十足可靠,令她想要依隨。
這才是她堅定不移舍卻「好差事」、只願留在他身邊的根本緣由。
「倘孤一定要你去又如何。」語調並不強硬,卻透著淡淡的冷酷意味。
仿佛乾坤已定,容不得再掙扎。
凝白有一點晃神,太子突然變回初識時的模樣,她竟感到陌生。
「我不。」凝白沒時間分析太子的意圖,她也懶得分析,撇撇嘴張口,「我不要去,殿下您怎麼這么小心眼兒呀?」
趙鉞趙衡同時震驚,她說什麼??
「不就是那晚逗我的事兒嘛,我都還沒生氣呢,您惱羞成怒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