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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衡有理有據勸服自己,聽著皇兄吩咐沿京城往外的州府查,京吾衛只查京內,外面的州府,就要京吾衛統領暗傳手諭。
畢竟他出身行伍,原本也有軍銜,由他來傳,既不會太過張揚,也足顯嚴重。
京吾衛統領領命後,逃也似的去了,趙衡就要開口,皇兄卻已經說:「你去查一查趙連城近一年來都做過什麼。」
小七?又關小七什麼事?
察覺到他的疑問,皇兄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像是在說一個死人,將今日之事告訴了他。
皇兄說:「趙連城有做皇太女之心,必不是一朝一夕而起,她心中生出這等惡毒主意,也許是一拍腦子就想出來,只是要做,必定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成。」
凝白那般聰慧通透,更不可能一夕之間被趙連城逼得心如死灰。
想到這裡,趙潛眉目更加狠厲。
而趙衡,完全的驚呆了。
他聽到了什麼??趙小七要做皇太女???
皇兄不是在說笑嗎???
可是即使再不可置信,趙衡心底也知道,皇兄極少開玩笑,趙小七就是趁著昭明殿沒人,偷偷潛入,看皇兄在「睡」,嘟囔了一番,走了。
嘟囔的話,皇兄也絕沒必要編造。
驕縱跋扈的趙小七,可能確確實實,存了奪嫡之心,要做趙家頭一個皇太女。
趙衡就徹底從這個爆炸消息中冷靜下來,一冷靜,他就發現了,皇兄壓根沒清醒!
按照趙小七嘟囔的話,怎麼就能看出步凝白是被逼走的??
趙小七嫌棄的是「不靠譜」,而不是「不中用」!
分明利用才會嫌棄「不中用」,什麼樣的關係才會嫌棄「不靠譜」,皇兄難道真的沒有想過嗎?!
「皇兄,趙連城的本事我們都清楚,她根本就成不了什麼事,怎麼可能做到逼得步凝白死心!」
這擺明了步凝白與趙連城之間有不可告人的合作,皇兄怎麼還會覺得步凝白弱小可憐又無助,連趙連城都能欺負?!
趙衡都不知還能怎麼說,陡然一跪,咬牙道:「皇兄,你醒醒!步凝白根本只是玩玩而已!玩脫了後又失去了興致,所以乾脆同趙連城聯手!」
話說出來,他就做好了被皇兄怒駁的準備,垂頭跪得筆直,打定主意要僵持。
可好一會兒,皇兄竟然沒有說話。
他抬起頭,皇兄看起來冷靜極了,說:「她若是玩玩,沒必要拿命來玩,她幾次三番護我,性命垂危,捨生忘死。」
趙衡啞口無聲,皇兄仍舊十分冷靜,「她與我許下過承諾,會永遠在我身邊,如今遁走,卻並非背棄,是我沒能護好她。」
他只道:「你去查趙連城,有結果了來回我。」
眼前的皇兄看起來冷靜而理智,但趙衡隱隱覺出來,他好像戳到了皇兄的痛點,皇兄整個人宛若瀕臨失控的弓,無法解釋的諸多漏洞,清清楚楚的「不靠譜」三個字,都壓在了弓弦上。
他再次啞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能告退。
趙衡走後,趙潛冷靜地回頭,看到糰子無意識地咂咂小嘴巴,慢慢走過去,復靠坐在搖床邊沿,闔上了眼。
手諭由京吾衛統領暗發,滿城搜查,幾日便有結果,查得隱秘些,就需要再多幾日。
在這些時日裡,太后薨逝,因為去歲江南洪災撥款過多,滿宮節儉,所以太后的國喪,也只能從簡。當然,對外是這麼說,只是大家心裡都清楚,太后一個罪門之人,又晚節不保做了那麼多孽,皇帝能給國喪,已經是盡了做兒子的孝心,簡不簡的,不都是國喪嘛。
再當然,他們敢這樣想,主要還是因為蘇氏確確實實死絕了,沒人能給太后抱不平,他們也就看樂子咯。
自上元節後,六皇子就很忙碌,司農寺也少見他去,一時間倒也有人注意到,不過注意到了,也不會說。不去才最好。
直到半個月後,六皇子才再次踏足東宮。
趙衡一近昭明殿,就看到皇兄抱著糰子在琉璃窗前看花,一朵花而已,糰子也看得咯咯笑。
察覺到他進來,皇兄轉過身,容色斂起來,把糰子放回了搖床里,撥浪鼓插在搖床上,皇兄就一邊輕輕搖晃著搖床帶動撥浪鼓清脆咚咚響來逗糰子,一邊像是顧忌著糰子還醒著,溫和中帶著森然問:「她都做了些什麼。」
第82章
趙衡分明早就想好要如何拆穿步凝白的真面目, 可此時此刻,輕快俏皮的撥浪鼓響在耳畔,糰子咿咿呀呀的笑聲縈繞, 還有皇兄為了糰子克制出來的矛盾溫和, 他竟說不出口了。
頓了頓,他呈上其他證據。
「去歲秋節前, 趙連城曾花大價錢買通德福,稱要為父皇祈福, 得到了父皇的生辰八字。而後, 又指使鍾粹宮小宮女碧環做了個木偶,稱要拿來自己玩。」
言止於此,趙連城做了什麼, 不言而喻。
小九比她還小半歲, 平日見到她也乖乖喊姐姐, 如此, 她也說下手就下手, 毫不留情。
趙衡說完, 又道:「去歲這個時節前後, 趙鉞脖頸上多出過一道劍傷,據他身邊的福祿述說,是在那個名喚『冷袖雪』的宮人出現後有的,話中暗指其是刺客,蠱惑了趙鉞將其留下, 廝混寵愛, 直到去歲秋節後, 那名宮人忽然消失。」
他呈上信函, 「細細查過, 冷袖雪所執細劍名喚袖雪劍,為一百年前所鑄,由琅琊流傳,經滄州,轉君山,最後落到一戶冷氏江湖人手中,後得一女,取名『冷袖雪』,未幾年,冷氏滅門,其女流落,今查冷袖雪與袖雪劍之名,出自江湖花葉樓,買兇緝命之所,供養殺手,名聲極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