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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睡的太子妃被攬進熟悉的懷抱里,蹭了蹭,睡得更香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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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白總感覺周遭有蕭瑟秋風,冷冷的,心中很疑惑,昭明殿冬暖夏涼,這會兒,怎麼可能會進風成這個樣子?
她費力頂開眼皮,卻傻眼了,這是哪兒?
眼前是澄如明鏡的湖水,周圍是森森茂林,她站起身看了看,發現目之所及湖水漾漾,夕陽金燦,而她是在一座山上。
凝白陷入了沉思。
難道,她其實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天賦,比如瞬間移動?
凝白也知道這實在太荒謬了,可是更荒謬的是她眼下所處呀!!
她睡覺前明明是在昭明殿裡,結果被冷醒後,卻是在傍晚,在湖上???
簡直是見鬼,短短時間,竟然接連見鬼兩次,凝白覺得自己這運氣一定是世間頭一等。
已經在這兒了,也沒辦法,凝白站起身,準備苦哈哈再回京,剛要點下腳尖,掠過半山腰,飛渡鏡湖,卻遠遠見一葉孤舟飄蕩而來。
眨眼間,自己似乎在天上,看到一襲青衣凌波而下,在烏篷船頂翩翩而落。
凝白一滯,毋庸置疑,那是她自己,可是她不記得她曾到這裡來。
她好像又在自己身邊,聽船內傳出恭維,自己謙虛客套之後,開門見山,問起九重九瓣天香蓮。
天香蓮是傳說中可以起死回生的寶物,船內人也正在說,天下只此一株。
凝白略微冷靜,她想,這大概是在遇到太子之前,她接的最後一單,她救活了師父,一身輕鬆,終於能逍遙自在,四處遊玩,然後在泰山郡,遇到了太子,很俗套,她崴了腳,他注意到她,一見鍾情。
接下來,自己沒有多做猶豫,很快就問起這一單的對象。
凝白與自己一起等待,船內人似乎愣了愣,一字一頓地說,「當、朝、太、子。」
凝白心中一震,耳邊一陣翁鳴,竟然好像沒有聽清。
她轉過頭,看到自己眉心微蹙,在苦苦思索。
凝白心中竟然極致冷靜,想,她從前,確實不知太子是何許人也。
她根本聽得清清楚楚,她這單生意,要騙的人是太子。
凝白終於意識到,她是在做夢,她在一點點記起來失去的記憶。
她與太子之間,根本不會像太子說得那樣順遂甜蜜,她是個騙子,她要去騙太子,騙他的真心,玩弄股掌之上,然後毫不留情,始亂終棄。
她醒來時太子那短短一句話,一定省去了無數的傷痕累累。
凝白喉頭酸澀,看著自己嘴硬接下這單,然後到處去問太子是誰,一點點拼湊出來一個模糊的形象,而後出發,先去找了柳鶯娘,最後去泰山郡。
太子在泰山郡,代天子祭祀,祈千秋萬代,國泰民安。
她看著太子駕輦停在泰山郡府衙,自己輕飄飄繞到後面,跳上房頂,坐在房頂上托腮,聽著下面的動靜。
即使只是聽,她也聽出來太子冷漠無情,聲音沒有一點溫度。
與凝白醒來後見到的太子,完完全全,判若兩人。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直到入夜,有人行刺,自己想了想,從房頂上下去,趁著兵器相撞的動靜,壘了幾塊磚石。
她故意弄出動靜,想了想,又裝作崴腳,被帶到太子面前。
凝白突然回到了自己身上,她抬起頭,看到面前冰冷俊美的貴公子,眼角眉梢都是金玉輝光。
她感到自己心頭一跳,耳根微紅,悄悄想,別人沒說太子原來長這麼好看呀。
只是一瞬,凝白就又回到一邊,看著自己的計劃一點點推進,太子無情攥住她手腕,而她咽不下這口氣,狠狠咬了上去。
這個時候,她心裡在罵太子,臭男人一點也不憐香惜玉,要不是做生意,就算他長得再好看,她也不會多看一眼,哼!
只是她又想,多看一眼,也不是不行,但她肯定不會找這樣的男人做夫婿的,哼!
凝白看著自己逃之夭夭,與柳鶯娘碰了個面,而後優哉游哉坐在房頂上等待,如願被帶到了太子面前。
突然驚醒的那一瞬間,她意識模糊,隱隱約約見到太子,心裡又想,這是哪家的小郎君,等做完生意,她要回來找他……
又被太子嵌住下巴的時候,她心中又氣急敗壞罵他,才不會回來找他呢!!!
只是生意是要做的,太子鐵石心腸,冷漠清醒,難搞至極,她費盡心思才成功接近她,做了個小小婢女,被一路帶進京,又被吩咐隨他去賞花宴。
凝白恍然想起白日杜鵑說的賞花宴,她已經能夠篤定,她救太子,根本不是因為對太子生情,所以甘願捨身。
她是要用捨身相救,來博取太子的信任,以及好感。
果不其然,分毫不差。
凝白看著自己滿心分析太子,挑了花房裡最漂亮的花,一片片取下花瓣,藏入袖中,她費盡心思重新回到他身邊,與他日益親近,祭台塌陷,她以為是她的報應,昏迷過後,他輕輕摸了摸她鬢髮。
他明明,一點也不難搞。
信任她,親近她,寸步不讓的護住她,被她的謊話連篇騙得團團轉,明明快要死了,心意卻隻字片語都沒有說出口,怕連累她餘生不得安寧。
凝白不知不覺淚流滿面,看著他在這段虛假的情愛中不安試探,輾轉反側,確定她的「心意」後歡喜得眉目舒然,再也看不出初見時冷漠無情的模樣,柔聲問她願不願做他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