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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看也沒看他,只望著太子,笑著流淚,「你們天潢貴胄,我一個平民丫頭,哪裡有我放肆的份兒?宮中到處都是為你打抱不平的人,淑妃娘娘曾拿一萬金讓我走,你不知道吧?」
謝清鳶一震,怎麼也想不到太子妃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抖出來。可是當時她分明心志堅決,怎麼如今聽來,一直飽受痛苦一般???
趙潛的確不知情。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身份之別已經深深傷害了她。
他已經無法再去想什麼玉簪荷包了,聲音極柔極輕:「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他一步步朝她走去,她哭得愈發厲害,不住地後退,「你不要過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只會騙我,你對我的真心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你自己分得出來嗎?」
她不是這樣的,她那樣聰明,許多事一點就通,受再重的傷也只會哭唧唧喊聲疼,從不會像現在這樣,淚流不止,脆弱至極。
趙潛心都要碎了,不敢再向前,與她隔著不過幾步,卻是隔著她無法逾越的傷心欲絕。
「除了你,我心中從未有過任何人。」他只想哄哄她,「卿卿知道我的,你一直都知道我的……」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你欺我騙我!那個荷包你說是賢妃放的我就信了,可事實上呢?根本同賢妃無關!你早就知道,卻篤信我好騙,你知道我才對,你知道你說什麼我都會相信,所以你心安理得地騙我!」
「看著我被你騙得團團轉,你心裡又在想什麼呢?」
她已經被逼到了臨界點,哭腔壓在喉嚨里,幾乎像哀哀哭叫的小獸,碰都不能碰。
現在要平復她的情緒,要麼找出來那個該死的荷包是哪裡來的,要麼……拿小娃娃哄她試試?
對上趙衡的目光,謝清鳶微微搖頭。這是下下之策,用小娃娃,只會讓她覺得她更加孤立無援,滿皇宮合起伙來欺負她、拿小娃娃欺負她。
或許她會平復,但於她而言,那是沒有辦法的妥協。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
就在這個誰也不敢擅動的時候,趙小七卻突然語出驚人:「那嫂嫂現在是想怎麼辦?是想帶著小娃娃跑嗎?還是想拋下小娃娃跑嗎!」
趙連城真是快要急死了,步凝白光在這兒尋死覓活傷心欲絕有什麼用啊!快跑啊!快始亂終棄太子哥哥啊!!
可是話一出口,就收到了四面八方的視線,她頓時心虛,該不會表現的太急切,被懷疑了吧!!
只是她做賊心虛而已,別人壓根沒想到會與她有什麼關係,只覺得她傻得太突出了,這話說出來,不就是給太子妃提供思路??
趙潛聽到趙連城的話,渾身一僵。凝白有躲開御林軍出宮的本事。
他陡然上前,一把將淚眼婆娑的凝白擁在懷裡,可即使懷抱被填滿,也依舊控制不住地心慌,懷裡的人好像已經化作了一片雲,一叢風,輕飄飄就倏忽不見了。
「卿卿,卿卿,你聽我說,我心裡從來只有你,沒有過別人,我從未蓄意欺瞞過你,更沒有覺得你配不上!」他甚至有些語無倫次,卻仍極力冷靜,「荷包查出來並非是賢妃所放,我曾想過告訴你,只是沒能同你坦白,是我的錯,可我絕非蓄意欺騙,更非要玩弄於你!」
話音落下,懷中人的哭聲止住了。
趙潛幾乎已經不能辨明此刻是何心情,他喉頭酸澀,「我同卿卿說過的,我不在乎門當戶對,只要你我之心等同,便不囿門第。」
周遭一時寂靜,只有趙連城急得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還不敢團團轉,只在心裡吶喊:步凝白她又幹什麼!!她還跑不跑了!!!費盡心思鬧這樣一場,難道是為了讓太子哥哥輕易哄好的嗎!!!
眼看太子妃有要被哄好的架勢,謝清鳶心頭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懷中的人似乎終於冷靜下來,趙潛卻絲毫不敢鬆開,他仍緊緊抱著她,柔聲哄:「我知道卿卿是流落江湖的賣藝人,一直都知道,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知道我要娶的是步凝白,不是清源步氏的女郎。」
感到她似乎抬起胳膊,想要回抱他,趙潛心懸一線,竟似等待審判。
可她並沒有抱住他,而是在他身後點了一下。
趙潛驟然脫力,幾乎要站不穩。他的懷抱被輕而易舉掙脫開。
對著他的慌亂愕然,她還沾著淚的眸中浮起隱約煩躁,退開兩步。
「怎麼這樣麻煩呢?」她傾絕無二的臉上,滿是慵懶而不耐煩。
一時間所有人都被這轉變驚得回不了神。這是發生了什麼?!
「你還沒看出來嗎?我是在隨口找由頭無理取鬧啊。」
她並沒有抹去眼淚,紅紅眼圈兒看起來脆弱而無辜,她就用這樣無辜而理直氣壯的神態道:「你怎麼連這樣離譜的搪塞都分辨不出來?你看不出來嗎?我只是想擺脫你而已。」
「你知道荷包為什麼查不出來嗎?因為是我做的。」她漫不經心道,「荷包,情箋,那截頭髮,都是出自我之手。」
對上太子不可置信的震驚,她莞爾一笑,「不然,還有誰能無聲無息把荷包放在昭明殿內殿呢?你仔細想想,那天除了我,還有人能做到呢?」
「我承認同你在一起感覺很不錯,只是我有一點是真心的,你是天潢貴胄,我是平民丫頭,江湖散人,只有天真至極的小娃娃才會相信你我會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