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糰子懵懵呆呆,不知道十天是多久,也不知道危險的地方是哪裡。
可是,爹爹已經帶糰子出來了,每天都在陪糰子,沒有不要糰子。
他癟著小嘴巴,委屈地說:「爹爹、快、快、接……」
「好,爹爹很快來接糰子。」
糰子就跟著杜鵑姑姑與萍萍姑姑,還有藺叔叔,見到了一個陌生叔叔。
慶幸兗州與青州接壤,提心弔膽將糰子藏在人生地不熟的地界,終究不放心,兗州州牧,就不一樣了。
兗州州牧入仕七年,第一次得太子詔令,激動得三天沒睡著覺,而後立刻就暗中整頓城中防衛,府中更是借著由頭肅清一番,保證絕對不會對小殿下有丁點兒威脅!
這下見到小殿下,與太子像極了,更是堅決了必須萬無一失之心!!
他看向藺齊身後,侍衛俱著黑甲,厲目如電,又覺得自己布置的守衛還不夠!
乾脆找由頭挑起城中世族的茬,嚴加整頓!!
小糰子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每天都悶悶不樂,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那個陌生的叔叔還總是很奇怪地問一些不想回答的話。
兗州州牧只是太緊張而已,小殿下蔫蔫的,是不是病了?是不是餓了?是不是困了?是不是不滿意?!
每次問,小殿下就悶悶不樂地搖頭,奶聲奶氣說沒有,又轉過頭問侍候的婢女,「爹爹、回、十天……」
那婢女就哄:「才第七天呢。」
伸出三根手指頭,「還有三天,殿下很快就來了。」
原來,只是想太子殿下了!
到底接壤,兗州州牧多少知道些青州近況,知道太子此去兇險。
他信誓旦旦:「太子殿下很快就會回來的!」
小殿下眼睛亮起來,就對他笑了。
兗州州牧就更信誓旦旦了,那可是太子殿下啊!當然會凱旋了!!
他甚至已經在想,殿下凱旋來接小殿下,他要不要辦一個接風宴!!
可是三天後,太子沒有來,來的是……三皇子。
「皇兄重傷未醒,之前交代過我來接糰子。」三皇子這樣說。
兗州州牧十分警惕,他可也知道賢妃恨極了先皇后娘娘!
接人不成,趙鉞也十分無奈,他再不是人,難道能對小娃娃下手?更何況,他也受著傷呢。
他就拿出太子親筆,兗州州牧一眼就認出來不會有假,於是轉頭去看侍候小殿下的人。
他們互相看了看,警惕地點了頭。
趙鉞早想捏捏這個小侄子肉嘟嘟白嫩嫩的小臉蛋了,本以為這次太子不在還有機會,誰知道,太子的人防他跟防賊似的。
尤其是杜鵑,他從前也見過杜鵑,雖然不怎麼怕他,但見到,好歹還是禮數周全的,這回就差把他當未遂兇手了。
小糰子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將要見到爹爹,高興極了,每天都扒著車窗往外看,就等著看到爹爹,可是直到馬車停在門口,他還是沒有見到爹爹。
「太子殿下在睡呢,小殿下待會兒見到殿下,乖乖的,不要吵,好不好?」
小糰子趕緊乖乖點頭!
很快,他就見到了爹爹,爹爹果然在睡覺!
小小一團在床邊,大眼睛滴溜溜的,眨也不眨,許久,才噔噔噔仰頭去問杜鵑,奶聲奶氣,聲音小小的:「爹爹、醒……!」
杜鵑心都要化了,同樣小聲說:「殿下太累了,等到不累的時候,就會睡醒,抱抱小殿下啦。」
小糰子眼睛彎成了月牙,牽著杜鵑就要往外去,小嘴巴里念念有詞:「爹爹、睡、不累!」
等到了晚上,小糰子就沒那麼高興了,因為杜鵑姑姑說,不能和爹爹一起睡。
「糰子、乖乖、不鬧!」小糰子緊緊抿著小嘴巴。
杜鵑想嘆氣,小殿下睡覺是很乖巧,可是再乖巧,也保不齊伸伸胳膊踢踢腿兒,太子重傷,哪兒經得起小殿下睡一旁?
「糰子、爹爹……!」小糰子快急哭了。
小糰子的眉眼真的很像凝白。杜鵑原本對糰子就最心軟,這下,就徹底束手無策了。
唉……「那小殿下一定、一定要乖乖的,不要把殿下吵醒,好不好?」
小糰子立刻睜大眼睛,特別認真:「好!糰子乖乖!」
杜鵑的手沒法用力,做不了太麻煩的事,只能請萍萍來,把小糰子放到床裡邊,小糰子緊緊抓著小手,一動不動,良久,小手才漸漸鬆了力,睡熟了。
杜鵑就守在一邊,注意著小糰子的動靜,也順便注意著太子的狀態。
月上中天,困意漸起,杜鵑支著手臂,捏捏鼻樑,又坐直了。
小糰子睡得果真十分乖巧,一動都沒動過。
心下不禁柔軟,她想起從前同凝白抵足而眠的時候,凝白其實睡得也很安分,又香又軟,每次她這麼覺得的時候,都狠狠唾棄自己。
唉……
杜鵑眸中浮起淡淡傷感,哪兒有人願意骨肉分離呢?凝白又十分心軟,怎麼可能會對親生骨肉這樣狠心?
一定是有萬不得已的緣由……
燭花爆響,小糰子眉心動了動,杜鵑忙起身去把燭花剪了。
燭火幽微,困意又起,杜鵑再次支起胳膊,想捏捏眉心醒醒神,卻忽然聽到太子低聲囈語:「凝白……」
杜鵑渾身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