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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潛就想到了一點,「是不是不舒服、悶得慌?」所以才想出來走走?
突然被緊張地問這麼一句,凝白很懵,下意識就想答不悶啊。但她反應了一下,太子的緊張同吃飯時擔心她害喜一模一樣。
凝白想抽嘴角,她是揣了小娃娃,但也不至於就突然變得柔弱起來吧!
「沒有,殿下你想太多啦!」語調一如既往昂揚,甚至不給他懷疑她是不是故作活潑的機會,緊接著道,「殿下!我想去那邊的小山包上看看!」
趙潛順著她細溜溜手指看去,小山包不算近,但也不算遠,在那裡往下看的話,視野應當很開闊,也很不錯。
還沒應聲好,就已經被掌心柔若無骨的手緊攥住,帶著朝小山包去。她腳步輕快,半個身子在他前面,眼角眉梢隱隱漾著笑。
趙潛便也噙著笑,由著她帶他去。
到了小山包,凝白向下看,營帳一朵一朵的,笑嘻嘻說:「殿下看它們像不像蘑菇!」
她小腦袋裡總是裝著這些天馬行空的奇思,趙潛一本正經看了看,轉頭嚴肅對她說:「那我們豈非是住在蘑菇屋裡?」
凝白最受不了他滿臉認真佯裝正經地逗她,是附和她的話,那就更加羞恥。偏過頭望天望地,「殿下住蘑菇屋,我不住哦。」
趙潛含笑,剛要開口,就瞥到藺齊就在他們旁邊。
趙潛:……
藺齊真是永遠也學不會看場合,他很頭疼地吩咐:「不必這樣近,到七步開外去。」
藺齊滿臉莫名其妙,但想也沒想就抬腳走了七步,站定了。
這下沒什麼了,趙潛才含笑道:「卿卿怎麼不住?卿卿不是與我一同住麼?」
故意壓低的話音里些微戲謔,是明晃晃的調笑。
尤其,鳳眸深邃,笑意盈盈,看著她,仿佛在說昨夜同床共枕交頸依偎,卿卿都忘了麼?
凝白耳後一陣熱意,她強裝鎮定,不理他,又轉過身,看向另一邊。
趙潛將她的羞赧盡收眼底,笑意更甚,點到為止。隨她一同轉過去,能看到一邊的密林,與另一邊遙遠隱約的京城。
她忽然道:「殿下,你看那有隻鳥兒。」
趙潛看到了。那鳥兒很遠,在高闊碧空,城池之上,穿雲掠影。
凝白扭頭對他道:「能飛得那樣高,我猜它是沒有巢的。」
她十分認真。
趙潛本來只覺得她十分童真,指著營帳說像蘑菇,轉過身,看到只鳥兒也要同他說。但她這樣認真,趙潛又覺得,她其實十分通透。
雖然說得沒頭沒腦,也很沒有依據。
趙潛眉頭微松,輕輕頷首,要說什麼,她卻又扭過頭去,俯身將小石塊拂去一邊,就這樣屈膝坐了下來。
她鬆開他的手,雙手支在膝頭,托腮望著遠處飛鳥,一本正經說:「殿下,它若沒有巢,孵的小鳥兒會在哪兒呢?」
趙潛只能瞧見她烏黑髮頂,想了又想,終究還是隨她一起坐了下來,攬住她,道:「也許它沒有小鳥兒。」
她卻好像沒聽清,十分震驚轉過頭,看看他攬住她的手臂,又看看坐在她一旁的他,滿臉不可置信。
趙潛忍俊不禁:「怎麼,孤不能坐下來嗎?」
能是能,可是、可是太子從來坐立端正,一看就有著良好的禮教,她根本想像不出來他同她在這小山包席地而坐的模樣啊!!!
然而想像不出來,太子也已經衣冠楚楚席地而坐了,單腿屈起,眼底笑意散漫,竟然還十分落拓不羈!!!
遠處,謝清鳶剛出營帳,便不經意看到遠遠小山包上親密成雙的背影。
看著情意甚篤,還有一種無拘無束的自由。
她突然想到二十多年前,自己與阿璃還在閨中的時候,瞞著家人偷偷乘小舟游湖,蓮葉遮天,她們雙雙趴在小舟上,掬水潑著對方,嬉笑直到日暮。
因為太子舉動太過自然隨意,一種割裂了但又沒完全割裂的感覺在凝白心頭反覆橫跳,只是很快,就沒在跳了。
因為太子不知怎麼突然間就有了興致,容色輕愜,修長手指繞著她不經意垂落的一縷頭髮在玩,談情說愛的氛圍說來就來。
但她現在不是很想和太子談情說愛。就小聲說:「殿下,藺大哥在旁邊呢。」
言下之意,雖然在七步之外,但也很近呀!
太子指尖一頓,神色也微微頓住,語氣透著一絲捉摸不定,「孤可以讓他背過身。」
背過身,虧他想的出來!那跟明晃晃告訴藺齊他們要卿卿我我耳鬢廝磨讓他別看有什麼區別!!
凝白還沒說什麼,他又道:「怎麼叫他藺大哥?」
凝白沉默了。雖然他表情很淡然,語氣也很平靜,但是其中的醋味飄滿山了好嗎!!!
許是看出她意識到他是在吃醋,遮掩也不遮掩了,仍舊一臉淡然,卻是低聲道:「靈淵哥哥酸得厲害。」
凝白哪招架得住,控制不住紅了臉,只能訥訥:「那就不叫了嘛。」
他霎時展顏,狹長鳳眸笑意勾人,有一點自得:「卿卿果真是疼我。」
這下是徹底紅透了臉,凝白不想和他再掰扯下去了,想說回去,他卻又低聲道:「卿卿每次叫別人殿下時,我都以為是在叫我,看過去,才發現卿卿是在同別人說話。」
這、這也太無理取鬧了!!他們宮裡的貴人不本來就稱殿下嗎!!而且她哪有每次叫別人殿下??對七公主喊公主,也沒對三皇子喊過,無非就是喊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