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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小牙咬出來的牙印被濕軟舌尖輕輕舔舐,好像撫慰。
「殿下疼不疼呀?」聲音繞在唇齒間,微微含糊,疼惜地軟軟問。
滾燙的唇陡然頓住,而後,徹底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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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漾漾,鯉魚一躍出水面,濺起水珠剔透,日光下瀲灩粼粼,漂亮至極。
是唯美的一幕。
凝白腦子裡空空蕩蕩,好一會兒,纖指在草色間慢慢摸索,找到了太子撐在衣衫上的手臂,而後,順著緊實淋漓的線條,摸到了他手腕,又進而,緩緩滑進他掌心,細溜溜手指插進他指縫,扣住。
「殿下……」仍是茫茫然的,軟得一塌糊塗。
太子沒有理會她。
偏過頭,淺淺牙印映進泛著盈盈水光緋色的眸。
茫茫然看著,覺得太子頸側這個淺粉的牙印有一點好看。
早知道,從前就咬了。
「殿下。」軟嗒噠的,能滴水了。
還是不理她。
心裡頭輕飄飄,都是些亂七八糟,再開口,無意識地軟軟撒嬌,「殿下……好晚了……」
聽起來像胡說八道。
日頭當空,晴朗明麗,潔白的雲團高高在空中,在草地上留下透徹的影子。
炙熱的吻落回她雪頸,細細一顫,扣住的細溜溜手指感到了他手背繃起的青筋,分外清晰,又是一顫。
「殿下,真的好晚了……」聲音濕漉漉的,嬌嬌軟流。
可是太子扣緊了她柔若無骨的手,有力的手臂桎梏住她,休想逃脫。
凝白恍恍惚惚,太子真是恨極了她,想讓她死在這裡。
她只好親親他。
他陡然停住。
凝白想到那次的夢,她也是親了親他,他渾身一僵,夢境結束。
只是那次醒來後她悵然若失,這次,卻不是了。
一隻手被扣得緊緊的,骨頭都有點發疼,只好動用另一隻手,如方才一樣慢慢摸索,循著到了他腕骨,滑進他掌心,輕輕握住,小聲撒嬌:「殿下。」
他不理。
於是那隻手又輕輕抽出來,撫向他緊繃的手臂,摸到了傷痕邊緣。
她默了會兒,小聲說:「殿下的傷要緊。」
他冷笑,「與你何干。」
明明聲音還是沙啞的,說出的話卻這樣無情。
凝白想,他說這話前,如果能先甩開她的手,而不是扣得更用力了,恨不得捏碎她,她也就不吭聲了。
「沒有關係。」小小聲,「但是我心疼,不行嗎。」
趙潛霍然看向她,雙目通紅,恨不能將心剜了去,也好過叫她踐踏!
她怎麼敢若無其事說這樣的話!
凝白知道這話說出來,太子一定覺得她又騙他了。
但她還是說了。
對上太子恨到極致通紅的眸,心頭一滯,隨即,愛憐源源不斷。
她原本以為太子只是恨她,只是想報復她,只是想讓她得到報應。
但直到昨夜,他幾近悲愴的淒問,令凝白剎那亂了。
更不必提,他以為她睡著後,那溫柔痛楚的吻,滾燙的淚。
如果這些都不能作數,那麼今晨她吻上他後,不受控制而又早有預料的一切,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客棧的失控可以看做是他被恨意沖昏了頭,可如果真的只是恨她,他絕不會再與她有任何糾纏,更遑論直到此刻,他仍沒有離開。
普天之下,他想要什麼樣的女郎沒有,紓解也好發泄也好,他絕不會讓她碰到他一分一毫。
可事實就是,他恨不能讓她死在這裡。
她讓他痛苦,讓他恨到極致,可是,他愛她。
他仍愛她。
凝白想到這裡,指尖都發抖,望著他通紅的眸,幾乎要落淚。
原本她以為,他准許她陪糰子一段時日,就要把她丟亂葬崗,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可是不是這樣的。
即使知道她是個騙子,即使被她矇騙折辱,即使心底清楚他不該有所留戀,可是他仍舊控制不住已經給出去的那顆心。
他恨她,又何嘗不恨他自己。
「殿下,我心疼。」喉頭酸澀,都忍下了,小聲重複。
說完,抬頭,親他。
猩紅鳳眸一剎那幾乎發瘋,恨不能兩個人就在這一瞬間同歸於盡!
可是柔軟的唇瓣輕輕覆上,宛若溫柔幻境。
他徒勞閉上眼睛,痛恨自己僅僅是隨口就來的兩句話,僅僅是這樣一個虛偽施捨的吻,竟也能從中得到慰籍。
她還願意騙他,哪怕是騙他。
要有多愚不可及,才會連掙扎都沒有,心甘情願沉淪她編織的溫柔幻境中。
太子一動不動,凝白親親後,又勾住他的腰,小小聲:「殿下。」
他就睜開了眼,冷靜極了。
顯然,他拿回了理智,不打算讓她死在這裡了。
凝白又勾住他脖頸,湊到他耳畔,聲若蚊蠅。
他仍然十分冷靜,似乎想抽身離開她,離得遠遠的。
如果他沒有死死捏著她的手的話。
凝白又親親他。
理智碎為齏粉,他又恨不得讓她死在這裡。
過後,他理也沒理她,冷漠至極。
鯉魚又一次躍出水面,水色粼粼,這回凝白倒是欣賞到了,只是一邊欣賞唯美,一邊煞風景地默默想,這魚一定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