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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囊里是平安符,荷包里是微微有些褪色的花箋,上面寫著一些十分含蓄動人的情話。
這怎麼看,都與她毫無關係,凝白想了想,讓人去叫太子回來。
太子在文淵閣,好像是在議事。
被突然叫回來,太子眉頭緊鎖,很緊張問她是不是有什麼事。
看起來,是很擔心她哪裡不舒服,或者有什麼意外。
凝白就把荷包與錦囊捧給他。
他足足愣了好一會兒。
而後接過來,看了看,卻探身過來親她,忍俊不禁:「卿卿是自己醋自己麼?」
他這樣說,凝白就有的掰扯了,擺事實講道理:「我的字不長那樣,我也不會做錦囊。」
看來是荷包做工太好,她以為是繡娘做的。
趙潛能說什麼?柔聲哄:「確鑿都是卿卿的,卿卿失憶了,字跡不同也是有的,至於錦囊,卿卿同杜鵑學過,不信問她就是。」
他輕輕撩起袖子,手腕上一個手繩,說:「這也是卿卿做的,卿卿很厲害,學過很多,只是都忘了。」
凝白盯著看,問他:「怎麼中間空空的。」
趙潛容色不變,溫聲道:「從前中間有枚白玉扣,後來碎了,就空了。」
他又親親她,甚至微微放軟聲音,撒嬌似的,「卿卿再給為夫編一條,怎麼樣?」
凝白嘴硬:「誰給你編啊。」
趙潛莞爾:「當年卿卿也沒有告訴我,還是糰子發現了拿來給我的,不然,我真不知卿卿在我遠赴江南生死未卜的時候竟擔心到連聽到『平安扣』都要學一學。」
這確實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凝白嘴硬不成,又改口:「你要我的手繩,那我要的貓兒你雕好了嗎?」
趙潛微微挑眉,「雕好了,原是要拿給卿卿的。」
凝白哪想得到他竟然雕好了,語塞片刻,她理直氣壯道:「這不算,這是我之前要的,我現在要……」
飛快思索,她道:「我要個簪子!」
這下堵他沒話說,她愉快地決定了:「一手交手繩,一手交簪子,不許催我!」
鳳眸定定望著她,而後柔聲道:「好,一言為定。」
雖然說了他不許催,但凝白還是第二天就趁著太子不在要同杜鵑姑娘學編手繩。
杜鵑姑娘很遲疑,但應該是想到她重新學了這樣久的字,那麼連帶著忘了如何編繩也正常,就道:「好,我重新教你。」
她問:「你還是要學平安扣嗎?」
凝白想了想,搖頭:「我覺得同心扣也很好。」
杜鵑就去準備絲線細繩,但沒多久,太子就回來了,凝白忙裝出無所事事的樣子,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之前在幹什麼。
太子就十分光明正大,直接命人拿玉料來,問她想要哪一種。
凝白想說他雕簪子,幹嘛讓她來看啊。
但她看了看,細溜溜手指指了一塊剔透玉粉的。
太子又問她要雕什麼樣式。
凝白不常用簪子,想像出來的樣式很貧乏,主要是,她的妝奩匣里玉簪比較少,她沒什麼可參考的對象。
就只能說:「你想雕什麼雕什麼,總問我做什麼?你雕還是我雕呀?」
太子失笑,親親她,就不問了。
凝白之前沒做過什麼手藝活,從她初學的慘烈場面來看,她預估這根手繩可能得十天半個月甚至一個月才能編出來。
但她一想,雕刻這種東西最追求細緻了,太子又忙,要上朝,要忙政事,還要帶她看書寫字,他也得雕上那麼一兩個月,心裡就不急了。
只是她還沒開始正式編,突然出了一樁事。
蜀州大旱,爆出貪墨案,還有流民私結成伍,震動朝野,現在,要派一個能鎮得住的人去蜀州。
其實無論是大旱還是貪墨,又或者民憤沸騰,不是沒有人去處理過,但加在一起,就只能令人慎之又慎。
凝白看出太子是想去的,她想了想,跟太子說:「殿下想去就去,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了,自己在家還會怕。」
太子沒想起來自己曾因為要走開那麼一時半會,交代過她別怕,他埋首她頸窩,說:「卿卿若是能變小就好了。」
凝白心想難道他還想把她藏袖子裡帶走不成?
但是她道:「我已經變小了,再變,你就成衣冠禽獸了。」
太子沒有笑,兩個人間靜靜的,許久之後,凝白才說:「我是不能變小的,但是殿下一定要珍重。」
太子親了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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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走後,凝白就感到昭明殿冷清下來,只有在與杜鵑玩連珠編手繩,或者同糰子一起讀書寫字的時候,才熱鬧了些。
太子走後一個月,凝白覺得她可能病了,因為她出了點問題。
總是想找到太子存在過的痕跡,一開始是書,後來變成了筆,她很輕易就能分辨出哪支是太子常用的,哪支是太子不常用的。
太醫來診脈,一診,就驚慌失措,說她有孕幾近四個月。
凝白反應慢一點,沒有驚慌,她低頭看看,心想難怪乳汁漲得頻繁,又難怪最近明明食慾不太好,卻仍舊好像胖了。
她又想,也不知道太子什麼時候能回來,她想給他寫封信,沒想好要不要告訴他,但信是要寫的。
只是她又覺得,還是不寫為好,太子要應對蜀州接下來一年的顆粒無收,要應對萬萬黎民,還要應對上下爛透了的官府,一定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