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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潛閉了閉眼,俯身將他從搖床里抱起來,嗓音極度酸澀壓抑,不斷地喃喃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爹爹不好……都是爹爹的錯,糰子願不願意原諒爹爹?」
充滿奶香的柔軟的小臉蛋蹭了蹭,趙潛陡然落淚。
作者有話說:
第84章
午後的微曛日光穿透溪流, 粼粼透澈,近乎透明的小蝦緩緩遊動,繞過溪底石塊, 卻陡然被一把捂住, 而後準確提溜著一根蝦須離開溪底,溪水從細溜溜手指上面滑過, 復回溪中。
溪水沒過雪白足踝,往上, 筆直纖細的小腿卷著裙擺, 微微沾濕了一點點。
水面上,正倒映一張白皙的臉,明眸黛眉, 唇紅齒白, 宛若一方小神仙。
只是這小神仙卻愁眉苦臉, 百無聊賴把小蝦往岸邊竹簍里一扔。
凝白算了算, 今日逮蝦十隻, 抓魚三條。
她就深一腳淺一腳從溪邊上岸, 一手拎著鞋, 一手拎著淅淅瀝瀝滴水的竹簍,往回走。
到了門口,粉白圓潤的腳趾輕輕踢了下門,就側身進去,一抬眼, 楚碧水果然抱劍在鳳凰木下盤腿而坐, 一片紅葉正落下, 經過她眼睫, 美得無法言說。
而且, 即使是盤腿而坐這樣極不優雅的姿勢,她也自有絕代風儀,沒有一絲一毫的粗魯。
凝白十分痛心,卿本佳人,奈何太強!!
下一刻,楚碧水睜開眼睛,朝她看來,她立刻轉換成殷勤模式,舉了舉手中的竹簍,語調輕快,「楚女俠,今日吃蝦!」
楚碧水沒說好還是不好,只是站了起來,而後輕輕一丟,她那把長劍一下就遠遠飛了過來!
凝白頭皮發緊,幾乎就想奪路而逃,這一下砸過來,指不定哪兒受傷,不想躲的就是腦子不好使!
可是僅有的理智操縱著她腳步扎了根似的一動不動,雙臂下意識抬起,一偏頭,將長劍抱在了懷裡,只是鞋與竹簍撞了個正著,裡面的魚撲騰直跳,水珠四濺,凝白真是不可謂不狼狽了。
楚碧水把劍丟給她,而後就兩手空空一身輕,進了門。
凝白只能以這樣彆扭的姿勢到了廚房,先把鞋丟了,空出手拿劍,而後才把竹簍放下。
要說為什麼不把劍放下先穿鞋,凝白一個激靈,頓時想起了不是很美好的記憶。
就在上上上個月,應當是正月,她才沒有選擇餘地地成為了聖女的奉劍婢女,沒兩天,聖女說她想吃麵,凝白就只能給她做,可是做面需要和面擀麵,得兩隻手。
她就把劍放下了。
然後她辛辛苦苦正擀著面,鼻頭腮邊都是一點點白乎乎的麵粉,脖頸驟然一涼。
聖女不知何時出現,橫劍在她脖頸,輕飄飄說:「主人無令,不得棄劍。」
主人???就算自己答應給她抱劍,怎麼就成僕人了??而且,別以為她不知道,做僕人是要結月銀的!!!
可是心裡再多不忿,她也敢怒不敢言,假笑著側過身給楚碧水展示,她兩隻手都在擀麵杖上,委實沒有多餘的手來奉劍,真不是她故意把劍丟了啊!!
當然,還剩半句沒有說。要當真是丟到了一旁,她不得狠狠踩上兩腳??
可是楚碧水壓根不聽,手上微微用力,那薄薄鋒利的劍刃就劃破了凝白的脖頸,溢出血來。
凝白魂都要嚇飛了,僵得一動不敢動,迭聲改口知錯了,再沒下次了。
楚碧水才把劍收回去,輕輕一丟,正丟她伸著的兩方臂彎里,仍舊是輕飄飄地說:「再有下次,祭劍謝罪。」
她就走了。
凝白真是動也動不得,扭頭確認她走了,又扭回來,看著臂彎上的長劍,與手掌下的擀麵杖,真是欲哭無淚。
她心裡就只有一個想法,師父他老人家,當年究竟是如何與這等說殺人不眨眼的魔教聖女互相愛慕的啊!!他老人家的神通,能借給她一點嗎!!她絕對不會拋棄聖女的!!
可惜師父又死了,是沒辦法傳授凝白秘訣的。
凝白就只能苦哈哈一邊抱著劍一邊擀著面,千辛萬苦下了碗面。
至於為什麼是千辛萬苦,因為凝白她不、會、燒、灶。
當年師父教的時候,灶是他燒的,她就只負責做面。
後來在東宮……也是別人燒灶。火候把控得十分爐火純青。
凝白的燒灶手藝不能說是爐火純青,只能說是一竅不通,第一天燒,就燒得自己滿臉鍋底灰,這一抹那一抹黑不溜秋,凝白敢說她親爹娘來了也認不出來。
果然,楚碧水見了,居然還定住了,而後緩緩、緩緩地有要抽劍的架勢。
提起來都是心酸淚,總之她千辛萬苦做了碗面,自覺火候已經十分艱難把控了,面應該是沒下壞,味道還算可以。
楚碧水也吃了,只是吃完,慢慢地又抽出劍來,眸光極冷,「你果然是賀西樓的徒弟,深得他真傳。」
凝白心裡真是叫苦不迭,師父他當年究竟是怎麼辜負的聖女,叫聖女殺了一次又一次仍不足消恨,只是碗味道相同的面,就能讓聖女起殺心?!!
可惜師父他又死得不能再死,凝白叫苦不迭也無法,就只能拼命絕地求生,費了好大的勁才保住自己小命。
除了做飯的時候不能放下劍,洗澡的時候也不能放下,就十分離譜!!
她洗一次澡,得自己從廚房門前的井口打水,而後自己燒熱,才能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