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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又起駕,去了另外地方,凝白就一直處在半睡半醒的狀態,她從天沒亮就被叫起來,現在已經日上三竿,禮節才走到一半。
以至於終於遠遠見到太子時,她只想把他拖進夢裡打一頓。為什麼是夢裡,因為她只想睡覺!!!
雖然太子妃儀態端莊,神色沉和,但趙潛看得出來,她十分困頓。
心中疑惑,昨夜怕她緊張睡不著,所以前去哄她,待她入睡後才走,難道他走後,她又醒了,還是緊張得睡不著嗎?
待她步到面前,更確定了,不是十分困頓,是看起來已經快睡著了。
凝白站定,與會周公的魂還沒回來,雙眸看著沉靜優雅,其實壓根無神。
只有耳邊聽著奏起來的禮樂,還有充斥了幾個時辰禮官的聲音,隨著呆呆一拜,又接過什麼,都照著話做了,又一拜,最後轉過身,好像是要與太子對拜,她雙眸漸漸凝起神,只是看清太子的一瞬間,倏然紅了臉。
太子少見地穿著紅,身形修拔,鳳眸隱約含笑望著她,簡直俊美不可方物。
心裡好像揣了一萬隻小兔子在跳,凝白都聽不清禮官的聲音了。
就只能傻了一樣隨太子做一樣的動作。
其他人哪知道怎麼回事,只知道太子妃竟與太子平拜!這樣大的錯處,一時都紛紛看向太子與皇帝。
只是太子竟好像沒察覺,皇帝面無表情,看不出是察沒察覺。
就只在心裡想,聽說太子妃是太子的寵婢,這下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了這麼大的錯,事後太子知道,不知舍不捨得罰呢!
行完禮,凝白就又被帶去皇室宗婦堆里,別人拜她也罷,她同別人見禮也罷,總之是得去。其實按例,是該去皇后那裡。可是沒有皇后。
凝白就比儀安公主坐得還高,聽著公主、郡主、縣主,參拜稱尊。再然後是命婦。
凝白現在腦子裡就不止太子、困,還餓。瓢乎乎的餘光隱晦打量了圈兒,沒見到更漏。
心中十分沮喪,看著這楠木寶座,都想啃一口。
想回東宮,吃飯,睡覺。太子穿著婚服鳳眸含笑的模樣閃過腦海,她就又臉紅了。
但在別人看來,就是命婦打趣太子妃,太子妃八風不動,只微一臉紅,十分端莊,十分符合新嫁婦,也十分探不到深淺。
完全看不出是個怎樣的人。甚至完全看不出,她從前是個媚上得寵的宮婢。
謝清鳶注意著這些人的尺寸,看凝白應付得過來,也就一如既往並不多話。直到她察覺,賢妃好像要開口了。
她立刻道:「太子妃年幼嬌弱,恐受不得勞累,還是傳鸞駕回東宮吧。」
凝白一個激靈,下意識點頭。先皇后不在,凝白就總覺得淑妃像太子的娘親,是正兒八經的長輩。
太子妃既然頷首,立刻便有人傳輦,賢妃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畢竟她也知道,她若硬要找太子妃不痛快,傳出去,是她沒有禮數,皇帝愛屋及烏,一定會嚴懲於她。想到這裡,她就更恨了。
凝白上了輦,這回沒有禮官在側,直接睡死過去。
鸞駕停在東宮外,請太子妃下輦,可是簾帷裡面沒有一點聲音。
不由得就有些慌,可是很快,也許是太子妃回來的消息傳進了東宮,就見太子大步出來。
他輕輕撇開簾帷,不知看到了什麼景象,早有預料地輕嘆,又無奈笑起來,探身將人抱了出來。這才看到,太子妃居然睡熟了。
太子就這樣抱著太子妃進了東宮,十分不符禮數,但完全沒人敢置喙。
凝白一覺到天黑,醒來十分呆滯,甚至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是步凝白,她現在在哪兒?山谷舊宅里嗎?踏入江湖的這些年是場夢嗎?花葉樓樓主,藏劍山莊莊主,還有……太子,是夢嗎?
她嫁給了太子,做太子妃,是夢嗎?
下一刻,腳步聲傳來,她抬起頭,心跳砰砰,知道了,好像不是夢。
太子已經除下金冠,只餘一支極利金簪在頭頂,一身紅,簡直鋒利逼人,俊美甚至已經不能形容,總之就是不可方物。
她顯然看他看呆了,趙潛忽然就想起他們初識之時,他要審她,她卻睡著了,被丟進馬車,懵懵醒來,看到他時,就是這樣呆呆的,軟軟問他是哪家的小郎君。
原來她從一開始就很中意他的樣貌,趙潛勾起唇角,她臉就漸漸紅了起來,顯然,是更合她心意了。
他也不說話,就這樣笑著看她,她很快就招架不住,神志甚至可能都是混亂的,就開始打破這一切,「什麼時候了啊。」
「戌時三刻。」
戌時三刻??她睡了這麼久嗎??凝白一下就真的醒過神,很難為情,「我、我不是——」
趙潛預知般哄:「孤知道卿卿不是小懶蟲,只是昨夜沒睡好,勞累幾個時辰,困意如山倒。」
全中。凝白就沒那麼難為情了,但還是很矜持扭捏,「確實是這樣哦。」
真是可愛死了,趙潛還沒說什麼,她就又扭扭捏捏,「我也不是小飯桶。」
趙潛忍俊不禁,她整整一日沒吃東西,餓也是人之常情,何必難為情?
索性趙潛早就讓人備了宵夜,於是太子太子妃洞房花燭夜,太子就在看太子妃用膳。
凝白吃完,才感覺整個人三魂七魄完整歸位,是精神煥發,這時才想起來,在她睡著的時間裡,理應還有許多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