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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也正是趙鉞心想的。
太子這一去還不知何時回來,朝政怎麼辦?
他轉過頭,眉眼精緻的趙小六恰好看向他,淡淡一笑。
趙鉞:……
被猝不及防陰了一把的體驗籠罩心頭,他咬牙切齒,就算不分一杯羹,他起碼也要讓趙小六知道什麼叫「兄友弟恭」!
走著瞧吧!
只有漸漸遠去的馬車內,小糰子歡呼雀躍:「娘親娘親!糰子來找娘親了!」
太子看著車窗外快速掠過的景色,眉目冷淡,極輕地頷首。
他們來找她了。
作者有話說:
沒有意外,下章重逢。
第97章
最近風很清涼, 拂過山林,一片蔚然。
溪邊姑娘青衣雪膚,素手執著修剪利落的樹枝, 明眸緊緊瞄準清澈溪底遊動的鯉魚, 而後,迅速一叉, 鬢邊髮絲垂落幾縷,輕輕飄蕩雪白臉側。
總共叉了三隻魚, 凝白上岸, 把這最後一隻如之前一樣取下,而後清理乾淨,架上另外的叉子。
放到一邊, 又生起火堆, 便坐在火堆旁, 舉著魚烤起來, 一邊烤, 一邊說:「聖女, 魚要烤好了!」
過了會兒, 有如尋常的腳步聲跨出門檻,踏下台階,直到到了凝白身後不遠處。
「烤好了?」那魚眼睛,還新鮮著。
凝白扭過頭,心虛又討好道:「馬上馬上, 先請聖女來, 不然待會兒烤好了, 耽擱下來, 味道就不好了!」
說著, 她很殷勤似的取過一旁自己照著書上制的調料,一邊灑向烤魚一邊念念有詞:「加上這個,才叫美味嘛!」
楚碧水不予理會,這個丫頭貫來油腔滑調,巧言令色,倒能看出幾分賀西樓的能說會道,可見上樑不正下樑歪。
只是不是自己的徒弟,下樑歪了也與自己無關。
裊裊白煙吹散在山水間,凝白一邊烤著,一邊不禁摸了摸手臂,喃喃:「看來又是秋天了……得加衣裳……」
楚碧水聞言,看了她一眼,只是沒有說什麼,移回了目光。
凝白察覺到,就有點莫名其妙,但看聖女目光平淡望向前方,不知是在看近處的溪水,還是在看遠處的山林。
山水雲煙,在她眼裡好像都沒什麼區別。
凝白又隱隱感覺到,這是個好機會。
她便轉過頭,問:「聖女真的打算一輩子隱居在這裡,不問世事,不問春秋?」
她的語氣有一點好奇,就像初出茅廬,問別人的武器是鐵做的還是鋼做的,那一樣的好奇。
「是。」
凝白就又問:「那聖女是看破紅塵,還是勘破境界?」
楚碧水沒有理會她。
凝白就自言自語,「佛家有三重境,我觀聖女仿佛已臻第三層,『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境界超然,是因此,才隱於山林嗎?」
楚碧水不知道什麼三重境,也不知山水如何看。
她沒有回答她。
凝白感到十分挫敗,聖女大人真乃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便把手上烤得正正好的魚遞過去,「聖女,給。」
一人一條,還剩一條放著,明日熬魚湯喝,也是不錯的。
天色漸漸暗下來,山色深深淺淺,溪邊映著火光,風是有些冷的,但在火堆前,也就還算有些溫暖。
凝白攥著木叉,吃著烤魚,葳蕤火光在眸底閃爍。
「唉,不瞞聖女說,我從前都沒有想過,二十啷噹歲的時候竟能有幸與聖女一同吃烤魚。」
她感慨:「我從前只想著,十六七八歲出師,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行走江湖,哪裡有意思去哪裡,何等自在,何等逍遙。」
「若能有泛友二三,閒時一見,那就更好了。」
凝白說完,想到什麼,對楚碧水說:「不過還是不要像師父那樣,動輒便遇見辜負過的紅顏知己,師父薄情,姑娘哭得卻實在可憐。」
凝白再次感慨:「聖女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就叫『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不知道。」
凝白一愣,覷她一眼,確認她沒有生氣的苗頭,小聲道:「意思就是,女子若是沉溺於戀慕中,總是難以抽身掙脫的。」
她解釋了,就道:「總之是不能學師父,師父他天生多情薄情,一般人學不得。」
算是句能聽的話,楚碧水點點頭:「你說得對。」
凝白語塞,這會兒聖女倒是接話了?
她又試探問道:「聖女去過漠北嗎?」
「沒去過。」
凝白就充滿回憶地說:「漠北大雪紛飛的樣子極美,可惜聖女你沒去過。」
說完,凝白就暗暗觀察聖女的反應,但很可惜,聖女完全不為所動,美景於她什麼也不是,她好像真的勘破境界,要立地成佛了。
凝白想到這裡,一個激靈,低頭看看懷中的劍。
聖女成佛,太可怕了。
她又抬起頭,看看立在夜風中的美人,唉……說服聖女之路漫漫啊……
熄滅火堆,站起身來,楚碧水也轉身回去了。
凝白沒有隨著回去,而是把剩下的一條魚放回廚房,而後穿過正堂,去了西廂房。
她如常關好門,點起燈,端著燈盞繞到竹屏後。
將燈盞擱到屏後桌上,才放下另一手中的陶碗。
雪白面容很冷靜,抱著劍,垂頭解開衣帶,衣領褪至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