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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不由得再次看向凝白,凝白壓根沒看他們,只湊近太子哥哥,兩人似乎在說話。
凝白在說,「殿下,這真的很隨意嗎?」
邊說,邊探手摸摸自己鬢髮,趙潛哄她:「隨心就好,不必聽趙連城的。」
她神色一時怔住,手放了下來,再次問:「這是很不合規矩的嗎?我不能這樣梳了嗎?」
趙潛一愣,她怎麼會這樣想?或者說,她怎麼會往這個角度想?
她並不是會自憐自傷的性子,一直以來,只有等待藺齊去河間的時候,才隱隱產生過類似思慮,但那時,她也沒顧過什麼規矩。
趙潛心中隱隱有不詳的預感,卻還是先哄道:「沒有哪一條規矩定了不能這樣梳,卿卿別多想。」
「你覺得我多想?這怎麼能是我多想?明明七公主與三皇子的話就是這個意思,你竟覺得是我多想?」
「你們皇室本就規矩森嚴,不許幹這個不許干那個,現在連梳個頭髮都不得隨心,我早就受夠了!」
突如其來的爆發嚇到了所有人,包括趙連城,步凝白在與太子哥哥說什麼嚴重問題嗎??怎麼會突然發這麼大脾氣???
趙潛是最想不到的,他甚至從來沒見過凝白像此刻般爆發,一時甚至什麼都沒來得及想,下意識哄道:「卿卿莫氣,沒有……」
「你不要再與我說沒有!明明就有!!」凝白忍無可忍,「自從做了太子妃,一舉一動什麼都要被問一句,我是在坐牢嗎!!」
她一把拔出發間的簪丟下來,「我就是不喜歡用這東西!我最喜歡用髮帶隨便一綁!可是都要告訴我不合規矩!我只是想舒服一點,可是梳了發還是要用幾根這東西綰住!」
這、這委實有點無理取鬧恃寵生嬌了,這麼點小事,怎麼至於在這麼多人面前,甚至在小皇孫的滿月宴上大發脾氣??
可是太子好像根本不覺得太子妃無理取鬧,十分縱容,「卿卿莫氣,確實沒有哪一條宮規規定不能用髮帶,只是多年來盛行高髻華簪,所以一時習慣難改而已……」
太子妃一點也沒有聽進去,好像她說的梳發只是她不滿中最微小的一點,但她也不能拿別的來說,就只能揪住這一點一樣。
她一股腦把其他的簪釵都拿掉,包括那支粉玉芙蓉簪,如瀑青絲散下,道:「憑什麼要我適應你們的習慣!我不想委屈自己了!」
「你是天潢貴胄,我是平民丫頭,早就該知道不相配!從一開始,就不該有奢望!」
太子面色一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卻還是強作鎮定,不容置喙:「卿卿與我是最相配。」
眼下情況明顯不對,謝清鳶直覺要出大事,想分開來哄,太子妃卻一把摔了金簪,上面小金珠無情摔落,滾得遠遠的。
「你真的覺得與我相配嗎?你是天潢貴胄,我是平民丫頭,你真的沒有一刻覺得不相配嗎?」
「沒有。」太子想都沒想,他已經從太子妃上一句帶來的窒息中快速抽神出來,知道自己的當務之急是哄好她,而不是與她爭辯有沒有。
「我對你的心意,從未摻雜過任何配不配。」他還想再說,凝白卻已經問:「那究竟為什麼,一定要做清源步氏的女郎才配嫁給你!」
「我根本不是清源步氏的女郎!我就是個流浪江湖賣藝的!配得上你的是步氏女郎,不是我步凝白!」
她竟一直介懷需要做假身份才能嫁給他的事?可是他早已剖明過真心,他不在乎門當戶對,只要彼此之心等同,便不囿於門第,她難道從沒有相信過嗎?
他以為他們那時心意相通,兩心相許,原來不是嗎?
趙潛心中極度混亂,卻又極度理智,如果她介懷的真是這一點,那她心底深處便是一直都在惴惴不安,甚至成了扎在心頭的刺,可他一無所覺。
其他人早看傻了,這步凝白和太子成婚以來,一直都算恩愛甜蜜,如膠似漆,怎麼會突然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只有趙連城,後知後覺意識到,步凝白好像開始了。
可是,只吵這一點架,也能叫始亂終棄嗎?她真的能脫身嗎?
「我知道你其實更喜歡知書達禮的女郎,那個荷包,根本就不是賢妃放的,你欺我騙我哄我,還敢說你對我當真真心嗎!」
趙鉞猝不及防,怎麼突然同母妃扯上關係了??母妃什麼時候放過勞什子荷包???
太子妃積怨已久,如今一朝爆發,幾乎要落淚,片刻也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謝清鳶當機立斷起身過去,想要帶走她好好哄哄,可她紅著眼圈兒,看向手中那枚粉玉芙蓉簪,高高舉起,在太子瞳孔緊縮時,一把摔下!
「卿卿!」
回答太子的,只有剎那玉碎。
太子妃滿眼含淚,卻一滴未落,是痛快還是痛苦都分不清,偏偏彎起唇角,問:「不知你還都給誰雕過定情信物,我嫌棄。」
這是要剜太子的心不成?!
皇帝端看著都氣極,一時間只想讓人把太子妃拉下去讓她好好清醒清醒!
可太子妃還在說:「你是不是有想娶的人,最終沒有娶到,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不然,我真是想不明白,你看不上我,偏偏費心思給我安排個步氏女郎的身份做什麼!」
「步凝白!」皇帝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