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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白滿臉寫著義正言辭,道:「不過是召見,若是龜縮殿下身後,豈不是白給人送把柄大肆宣揚?殿下累累清名怎麼能因我受連累!況且有殿下,就算陛下他刁難我,我也不怕!」
趙潛聽她前面慷慨陳詞還淡淡的,直到「刁難」二字出來,他微微揚眉,面色古怪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頭。
太子這回怎麼這麼好說話?她備了好幾套說辭打算慢慢磨呢。凝白想不明白,她覺得一定是這捨身一護實在太值了。
太子走後沒多久,就有個俏麗姑娘來給她送藥與飯,凝白一聽她聲音,就認出她是之前守著自己的那個姑娘,不由心生幾分好感。
「我叫凝白,你叫什麼呀。」她眉眼彎彎問道。
俏麗姑娘臉一紅,語氣卻不太好:「杜鵑。」
凝白莫名,自己什麼都沒幹吧,她怎麼了?
凝白的確沒做什麼,只是杜鵑看到她,就氣不順。
杜鵑十來歲進宮,也算從小伺候太子,在東宮是僅次於兩位掌事姑姑的大宮女,旁人見到也要尊稱一聲「杜鵑姐姐」,要地位有地位,又因長得比旁人俏三分,向來很自得。
直到前天她被太子吩咐來照顧凝白。
不是什麼世家女郎,同她一樣是個婢女,沉沉睡著,卻叫她屏息斂聲,不敢驚擾。
太子還特意吩咐待人醒了去稟他。
哪樣都被比下去了,杜鵑受不了,自然不喜這個凝白。
她硬邦邦道:「我可不會照顧人,有哪裡失了手的,你就跟殿下告狀去吧。」
凝白忍不住陷入沉思。看來在東宮眾人眼裡,她果然已經成了太子跟前的紅人、獨得恩寵的禍水了。
杜鵑說完,久久沒反應,她低頭一看,這個凝白居然在發呆?!
「知道凝白姑娘不稀得理人,我就不該來打擾!」
她氣急敗壞扭頭就走,徒留凝白呆滯凌亂,還沒等理明白怎麼了,又氣沖沖回來。
「快喝藥!放涼了還要我去重新煎!」
莫名其妙好像有了梁子,直到休養得可以在東宮轉來轉去,凝白都沒見這位杜鵑姑娘一個燦爛好臉,她喝完最後一碗藥,柔柔叫住了欲飛快離去的杜鵑。
「這幾日承蒙杜鵑姑娘照顧,藥都是溫溫熱熱正好……」
「我才沒有給你晾藥!」她瞪著眼睛打斷凝白,臉上寫滿了「絕沒有這回事」,奪過藥碗跑了。
太子身邊的人怎麼都這麼好玩啊!凝白樂得不行,直到有個太監輕輕叩門。
作者有話說:
女鵝:來者不善啊……
作者:寶你才是來者(小聲提醒
just玩個梗哈哈哈
第17章
皇帝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樣,瞧人家進退有度恭恭敬敬的樣子,誰想得到這是來請自己赴鴻門宴的呢?
凝白心裡在想著,卻不知來請人的德福心裡也在想,這女郎似乎早知陛下會要見她,卻一點也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步履輕快,玉面從容,想來心中有溝壑,果真不愧是太子看中的人。
凝白這也算第一次仔仔細細打量皇宮,紅牆碧瓦琉璃檐,真跟傳言中的神仙殿似的,處處淌著光。
目光轉回來,不期然看到遠處經過的步輦,她好奇問道:「那是誰?」
德福看了眼,道:「應當是貴妃娘娘。」
蕭貴妃出身富足,喜奴僕成群,在後宮中很好辨認。
凝白哦了一聲,又似不經意問道:「那陛下的後宮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嗎?」
德福:?
凝白真是好奇已久,她雙眸充滿求知看著德福。
德福被她單純至極的目光看得一凜。她絕不是沒頭沒腦傻問,一定是太子授意她這樣嘲諷!
他謹慎道:「陛下並無七十二妃,在冊妃嬪只有五十三人,其中見過陛下的不過三十來位,承寵更少。」
果然,她眼中露出「這還算少」的意味,德福頭皮發緊:「自皇后娘娘薨逝後,陛下再未開選秀,也極少入後宮,後位空懸至今,足見陛下情深追念。」
凝白沒忍住笑了一聲,但她隨即意識到這太作死,也很不尊重太子的娘親,又牢牢閉上了嘴。
只在心裡想,人在的時候開選秀進後宮睡女人,人死了倒惺惺作態情深起來,說句不好聽的,情深給鬼看啊?
德福被她短促輕蔑的笑弄得流下冷汗,愈發肯定。她絕不是傳言中太子隨便從外面帶回來的婢女,反而是太子不為人知的心腹。
在今天之前,太子一定詳細吩咐過待會兒要如何專往陛下心頭扎。
父子鬥法,德福從不敢多嘴,這回門也沒敢推。
凝白就推開門,長長的陰影落在光可鑑人的墨色金磚上,朝里走,腳步聲清脆,像在輕叩金石。
她有點新奇,不知道用輕功踩上去會不會有聲音耶。
走到最裡面,又推開扇門,順手關上後,凝白也沒抬頭,麻溜跪下道了句參見陛下。
半天沒叫平身。
凝白一邊偷偷挪動腿腳一邊想,這倒不愧是親父子。
剛想完,就聽到皇帝開口了。
「太子是越發胡鬧了。」
凝白覺得奇怪,這話是斥責吧?怎麼好像也沒多生氣啊?
皇帝確實沒有多生氣。
自皇后薨逝後,太子就恨起了他,處處與他對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