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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糰子可認真了,白嫩嫩小臉很嚴肅,「爹爹,娘親長什麼樣子啊?」
爹爹一頓,而後抱著小糰子上了樓,小糰子以為爹爹沒聽清,又問了一遍:「爹爹,娘親長什麼樣子啊?」
趙潛把糰子放下,糰子立刻揪住他衣擺,仰著頭眨著大眼睛,只等著他的回答。
那眉眼與他娘親相似到了極點,幾乎如出一轍。
接下來再不理,就要撒嬌了。
鳳眸輕抬,窗是打開,能看到遠處的青山。
是棲霞山。
即使一遍遍收到她從未出現過的消息,可是如今到了這裡,目之所及,就是她會出現的地方,心頭便是止不住的一窒,好像下一刻,她就會突然出現在那裡,與他遙遙對望。
趙潛低下眸,平靜地說:「忘了。」
小糰子懵了,爹爹說什麼?爹爹忘了?
爹爹竟然忘了娘親長什麼樣子?
小糰子癟起小嘴巴,不知為何,就是很委屈。
爹爹怎麼可以忘記娘親呢?
小手手揺起爹爹袖擺,「爹爹沒忘、沒忘……」
可是爹爹很平靜,「忘了。」
小糰子備受打擊,一下就蔫了,爹爹忘了,那怎麼辦嘛?
可是,大眼睛注意到牆上掛的畫,小糰子一下又精神了起來,「那爹爹一定有娘親的畫像吧!」
爹爹有的!就在家裡!爹爹與小糰子一起來找娘親,爹爹一定帶了畫像來的!
可是沒想到爹爹竟然說:「沒有。」
小糰子急了,「爹爹、爹爹沒有帶來嗎?」
趙潛容色冷淡,「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爹爹都忘了娘親的模樣,應該帶上畫了呀?
「很多花花的,娘親下凡的,爹爹一定帶了的!」奶聲糯糯,急壞了。
提示到這個地步,再說沒有,小糰子就要委屈不高興了。
趙潛不知糰子何時看了那幅畫。
「沒有。」他說,「那不是娘親。」
小糰子睜大了眼睛,完全懵了,怎麼會不是娘親呢!
「娘親是神仙!娘親長得同神仙像!娘親是花神呀!」
長得像,一定是華綺說的。
「不是。」
小糰子都不知道爹爹說的不是是什麼不是了,那幅畫不是娘親?娘親不是花神?
「那、那爹爹真的沒有帶嗎?」
「沒有。」
小糰子沮喪極了,「那糰子見到娘親,不認得娘親怎麼辦呀?」
趙潛微滯。
良久,緩緩摸摸糰子的小腦袋,目光遠遠落到青山上,「如果遇到,她會認得你的。」
糰子同她那樣像,她一眼就會認出來。
小糰子勉強得到了安慰,爹爹說娘親會認得糰子!
只是沒多久,小糰子想到爹爹忘了娘親長什麼樣子,緊張極了,「那爹爹呢?」
爹爹好久沒有說話,就在糰子以為爹爹也不知道的時候,爹爹靜靜說:「她不認得我。」
果然,娘親也忘記爹爹的模樣了嗎……
小糰子憂愁極了,爹爹忘了娘親的樣子,娘親也不認得爹爹,那爹爹與娘親,豈不是都只認得糰子?!
小糰子擔負的責任實在是太重大了!
.
入了夜,小糰子很快就睡了。
趙潛久久看著他,而後起身,將燈吹滅,一室黑暗。
半個時辰後,頎長修拔的身影宛若釘在了八角亭下。
他靜靜看著這座亭子,檐角鈴鐺被風吹得一直在響,迴蕩在山間,帶出一股空寂陰森來。
她就是在這裡,定好來騙他。
容色愈來愈冷,眸底激烈翻湧,愛與恨甚至都無法分明。
許久,他才回去,小糰子睡得正香。
他坐在一邊,窗前隱約映著蒙蒙青山。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房中灰濛濛一片,牆壁上別人留下的題詩隱約可見。
——相去萬餘里,明月兩地愁。
冷冽嗓音若有似無,「明月兩地愁……」
鳳眸輕嘲,她可曾愁?
恐怕沒有吧。
.
凝白一出來,才發現她已經與聖女掰扯了幾個月,外面已經是冬天了。
寒風刺骨,凝白沒有內力護體,實在凍得受不了,又先回去,多穿了幾層,再出來,仍舊是冷得直打顫。
忍一忍便罷了,她去棲霞山下看看消息就回來。
棲霞山下仍有人守著,凝白照舊躲過,仔細查看,依舊是沒有。
凝白就顫了一路,回了山谷,人才算活過來,腦子得以轉動。
酒香也怕巷子深,這麼久沒有消息,恐怕是實在不知找李九涯。
凝白就寫了封信,想了想,又寫了兩封。
寫完了,也沒有乾等著,做起了厚衣裳,十幾天後,凝白再次出谷,果然好了許多。
她就一路到了藏劍山莊,聽牆角,沈少莊主已經回來了。
凝白就把信悄無聲息投到了她房裡。
這封信送完了,凝白又送第二封,到了燕子神偷巢穴,柳鶯娘也不在家。
她就只好把信擱下,人先走了。
李九涯名副其實天下第一,江湖上不少相識,凝白一一打探,俱是沒有消息。
那就說明,李九涯可能還在皇宮裡。
凝白自己去不了皇宮,但是可以尋人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