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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知是她姿勢太過彆扭還是放衣服的架子位置不對,就是差一點點,夠不著。
她定定心神,又挪一點點,再次伸手去夠,指尖剛剛觸到,誰知下一刻,就被突然抱在懷裡,勾住衣裳的手被捉了去。
凝白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太子他騙人!!!
騙人就算了,還低低在她耳畔哄,說什麼卿卿疼疼孤!!!!
趙潛喚水回來,就見她盯著帕子,小聲忿忿:「原來那夢是預知!」
這意思……難道是她昨夜便做夢夢到了?
似察覺到他回來,她猛然抬起頭,對上他了悟的目光,頓時臉紅叫道:「你不許亂想!!!」
她辯解:「我是、我是夢到這帕子!!昨天也夢到了!!」
趙潛看看皺巴巴的帕子,突然想起昨日她懵懂疑惑的問。原來她是將那當成了夢?
這下他也心生微窘,不再提這茬,只道:「我為卿卿梳洗……」
「不需要!我自己會洗手!」她恥極了!
磨磨蹭蹭,這下是真的廝混到日上三竿,下來吃飯,人家小二都問是吃早飯還是午飯!!
挑了個臨窗位置,別過臉就是不看他。趙潛只覺得她氣鼓鼓的樣子極可愛。甚至想上手捏一捏。
但趙潛也知道,這會兒逗不得,還是自己在心裡想想算了。
外面行人往來,凝白心裡暗暗算著時間,確認轉過頭他沒什麼壞話可以笑吟吟說,就想收回目光,卻忽聽一道怒氣勃發的聲音:「我日日來買你的豆腐,你還能不知道我的心思?賣給我不就是想跟我勾搭的意思嗎?裝什麼冰清玉潔!」
看過去,是一個拎著魚戴著斗笠的年輕男人,不知道什麼模樣,褲腿半挽,草鞋濕漉漉的。
他對面的姑娘白淨漂亮,衣衫整潔,荊釵布裙難掩顏色。
「我,我何曾知道什麼!每日許多人都來買我的豆腐,你日日來買,怎麼就成了我想同你勾搭!」賣豆腐的姑娘氣紅了眼睛,委屈得很想哭,但似乎怕露怯,竭力忍住了眼淚。
「好啊,勾搭完我現在又不認帳了!你口口聲聲說沒有,那一個月前為什麼多給我半塊豆腐!」男人立刻就把一個月前的證據擺出來,充滿了她無話狡辯的自信。
姑娘目露茫然,甚至回想了會兒,才不可置信:「你說那半塊豆腐?」
她都不知道為什么半塊豆腐就能成為勾搭的證據,「你說你老母病了,我、我好心舍你半塊——」
「不要再找補了!還好心舍我,這麼多人,怎麼單單就對我好心?你明明就是暗示我跟你有戲!」
路過停下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凝白看不下去了,她剛要跳出去跟這言之鑿鑿的男人理論理論,卻有個挽著布巾的婦人也看不下去了,「我們荔娘心腸好,街坊四鄰都知道,前日她還舍我半塊豆腐呢,怎麼,難道是想同我好嗎!」
這話一出來,周圍人紛紛對那漁郎側目,他惱羞成怒:「你們是街坊,當然互相袒護!」
說完,打量那婦人,看到她鬢邊小小的白花,瞭然嗤笑:「嫁了四次的李玉娘嘛,水性楊花,克夫命,怪不得護這假清高的豆腐娘!」
此話一出,其他人紛紛鬨笑,凝白氣得腦瓜子嗡嗡的,立刻就丟了筷子,卻又有個拄拐的老先生牽著才及人腿高的小娃娃說:「我家孫女愛吃她的豆腐,她看我家孫女可愛,也多舍過幾次,你還有什麼話說?」
小娃娃奶聲奶氣,「姐姐,豆腐,豆腐。」
被打了臉,漁郎再次惱羞成怒,他忽然扔下魚,一把掀翻了豆腐攤子,滿地白生生豆腐渣,小娃娃被嚇懵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漁郎還不解氣,上前拉扯賣豆腐的姑娘,這下看熱鬧的離遠了些,也有人回過神,忙上前扯開,正是鬧哄哄時,那漁郎被一腳踹開!
凝白循著看去,瞳孔震動!
竟是華綺!
華綺護住那姑娘,先看看她被拉扯的滿腕紅痕,那姑娘一直忍著的淚就忍不住了,紅著眼眶拉住他搖搖頭。
漁郎掙扎爬起來,就見這一幕,撈過地上的魚,變往後退變譏笑:「難怪裝得冰清玉潔,原來是攀著了高枝,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呢!」
「只是也不知哪家貴人肯要一個賣豆腐的做兒媳,鳳凰恐怕是做不成了,你做個妾還差不多!」
說完,拔腿跑了。其他人瞧著華綺的衣著與通身的氣派,也推搡著溜了,一場鬧劇,只剩一地豆腐渣。
看著華綺俯身一一撿起荷葉、木案,又撿起地上殘渣中的銅板,凝白收回視線,極小聲,「殿下,是華公子。」
趙潛有些驚訝,「華綺?」
凝白點點頭,又往外看了眼,那姑娘抱著荷葉,看著華綺,好像許久沒見似的,默默掉著淚兒。
「殿下,儀安公主……脾氣好嗎?」她轉過頭問。
趙潛知道她的意思,默了默,道:「聽聞儀安姑母少時好與人相爭,後來諸王奪嫡,才算稍微嫻靜幾分。」
那華綺與這姑娘豈不是完蛋了?
凝白心中一時五味雜陳,只是這是別人家事,不似方才那情形,可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直到吃完飯,她的興致都不怎麼高,憂心忡忡,果然是情緒敏感……
趙潛想寬慰兩句,只是華綺是公主府的嫡公子,與那賣豆腐的姑娘,是可以預見的有緣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