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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潛突然有點頭痛,他甚至找不出一個活物來形容她,小嘴叭叭不停,跟在他身後像個頑皮好動的小尾巴一樣,活潑過了頭,簡直到了精力旺盛的地步,好像永遠也不會累、不會倦。
太子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問:「你今年多大?」
他怎麼又忽然想到年齡上去了??
凝白很迷茫:「十六。」
十六已經成年,按說心性也該沉澱下來,她怎麼就……趙潛的頭痛一頓,不知為何,突然想到自己十六歲時。
極年輕氣盛,恣意張狂。
太子又繼續抬腳向前走,凝白連忙跟上,由衷發問:「殿下,你問這個幹嘛呀?」
太子答非所問:「待會務必老實下來,不得做小動作也不得碎碎念。」
凝白嗯嗯兩聲,窮追不捨:「所以我的年齡怎麼啦?」
她顯然沒當回事,絕對左耳進右耳出。
趙潛再次停下,「你做得到,孤有獎勵。」
凝白一愣,頓時忘了什麼年齡,太子今天也太奇怪了吧!
又是「兒臣的人」,又是「性情率真」,還特意交代她在外面等,現在居然連獎勵也出來了!
她如方才見到他走進來時一樣傻住了,聰明時頂聰明,傻的時候跟只貓兒似的。
「不想要?」趙潛難得興致不錯。
她覷著他的臉色猶猶豫豫,最終似是下定決心:「殿下,我救您純粹是沒來得及想別的,根本不是因為我想為您拋頭顱灑熱血,我說的那些話都是耍花槍,沒一句真心的。」
「您不必因此對我這麼好,我也受不起。」
趙潛沒想到她竟能說出這番話。
她垂下頭,踢著腳尖,完全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模樣。
凝白當然是在做戲。
太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輕易被一個救命之恩搞定?他絕不是在對她「好」,而是將她納入了自己人的範疇。
通俗一點,就是他的下屬,同藺齊沒什麼區別。
可她又不是來做他下屬的,此時不說清楚,往後身份既定,再想要「犯上」他可不一定能容忍。
這確鑿是她能說出來的話,倒也不愧是她。趙潛驚愕過後,很快恢復如初,「嘴裡沒一句真話,孤難道不知道你是在耍花槍?」
他從一開始就沒信過那些鬼話。「算你還有些過人之處。」
比如此刻的坦白與善真,與她不住揪著衣袖的指尖放在一起,竟是十足可愛的。
趙潛睨她:「少氣孤一刻,孤便容你一刻。」
成功扭轉,凝白心中歡呼一聲,管什麼丫鬟下屬,總之做他身邊所有人里最特別最四不像的那個就對啦!
作者有話說:
我們女鵝,真的是專業的,平時是不怎麼著調也沒什麼謀劃,但關鍵時候段位高得可怕……
所以……小趙啊小趙,抽空下個反詐吧(欲言又止拍肩.jpg
以及這章寫到女鵝年齡的時候,突然想到作者從前的女鵝們十六歲時都有人疼有人愛,但凝白女鵝就好像長在山野溪邊石灘的一株花,雖然自由自在,但孑然一身,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有,想一想真是個可憐寶貝,想抱抱ruarua
但又一想,女鵝大概會一下跳到小趙身後,警惕且脆生生喊殿下這裡有個怪姐姐!
然後小趙冷酷的目光投過來,緩緩抽劍(作者驚恐頂鍋蓋遁_(:з」∠)_
第19章
「殿下,我哪有氣您哇!」
「殿下,我明明滿身的過人之處,盤靚條順又嘴甜,機智如我,還這樣漂亮,怎麼就『總算還有些』啦?」
「殿下,您說的獎勵還作數嘛?」
太子一句沒理,直到停在一處宮門前,他輕描淡寫看向她。
「你若做不到,便想想該怎麼受罰。」
不是獎勵嗎??怎麼又變懲罰啦?!
凝白大驚失色:「殿下,要不我們再商量商量!」
太子頭也沒回,逕自向前,凝白忙閉上嘴跟上他腳步。
層層通傳,不等進到殿內,一名文弱清孱的婦人迎了出來,將太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輕聲細語卻難掩激動,句句都是關切。
凝白約莫猜出來,這當是六皇子的生母,他們溫聲和氣說話時的停頓都是一樣的。
淑妃其實一眼便注意到了太子身旁的人,但她沒有提,只細細問著驚險的泰山之行。
「淑娘娘安心,我當真無恙。」比起在皇帝面前,太子現在才算有點為人子的孝順模樣。
他甚至溫聲問安:「淑娘娘近日可還安好?」
淑妃有個老毛病,一入秋就易風寒,逢秋雨更是腿痛。她笑著道:「衡兒在宮外尋了個大夫給我看,倒是見效。」
凝白侍立一邊,規矩得不能更規矩,聽著他們話了會兒家常,淑妃看看天色,道:「衡兒該從上書房過來了,淵兒留下一同用午膳可好?」
趙潛微頓,餘光輕瞥。
她難得十分老實,垂頭一動不曾動,似察覺到他的目光,只睫羽顫了顫,沒像從前一樣抬眸回看他。
趙潛放下心,淡然頷首:「我也有幾日沒見到衡兒。」
轉瞬即逝的一個眉眼官司,淑妃卻沒錯過。
立在太子身邊的婢女穿了身絳衣,雪膚烏髮,靜靜斂眸,哪像是婢女。
分明神女不語,扶桑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