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頁
她漫不經心輕聲道:「自從步凝白的身份水落石出之後,我已派人去平安鎮外棲霞山下日夜等待。」
趙衡一愣,聽她說:「不知步凝白是不是心有疑懼,這麼久以來,一直沒有出現過。」
趙衡下意識問:「母妃是想……」
沒問完,他也清楚母妃是絕不可能為了將步凝白抓回來的,果然,母妃眸色幽冷:「她既然愛做生意,那就給她做生意,稀世珍寶,我謝氏不是沒有。」
說起來稀世珍寶,趙衡也查了,趙連城估計只伸手要,沒解釋過用途,也沒警示過不能外傳,所以蕭氏那邊內里是極不滿,可以輕易探到的。
也許是實在無價,是蕭氏可以代代傳下去的寶物,所以諱莫如深,沒說是什麼珍寶,只很痛心,那樣舉世罕有的好東西,蕭家家主,竟輕易就給了趙連城,一個敢要,一個只管給,溺愛蕭貴妃與趙連城,怎麼就能到這個地步。
步凝白再是聰明絕頂,到底只是個江湖騙子,母妃通過謝氏出手,只要步凝白入套,還不是隨母妃拿捏。
只有一點,若是被皇兄知曉……
皇兄從前殺伐果斷,可現如今,若真叫皇兄知曉,趙衡甚至不敢說步凝白會有什麼結果。
也許什麼結果都沒有,就像那妖僧被皇兄帶走一樣,步凝白也會被皇兄從謝氏帶走,不一樣的,也許就是過段時間,三個月五個月,一年半載,步凝白就重新回到東宮,安然無恙做她的太子妃,就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趙衡知道這樣的揣測實在可怕,皇兄自來英明神武,事事明晰,藕斷絲連舊情難忘這種事,只是揣測都太像羞辱皇兄。
可是情之一字,終究誰又敢斷言呢……
知子莫若母,謝清鳶只看他神色,也知道他在想什麼,眸色更冷,卻沒有再開口。
若當真能騙得步凝白入圈套,她哪會給淵兒知道的機會,只要人落在她手中,就是該付出代價的時候。事過無痕,誰也不會知道。
這樣的事她當初做過幾次,趙清泓是命大沒死成,阿璃隱約猜到,終究什麼也沒說,可她卻知道不能再做。不然,她與阿璃,就真的回不到從前了。
有過失敗經驗,這一次她一定會杜絕所有的意外可能。
趙清泓對阿璃不好,該死。
步凝白玩.弄淵兒,更該死。
於是,她只是把步搖拿近了些,讓糰子能夠把金穗抓在手裡玩,問:「出了什麼事,要說到這時。」
母妃定了主意,旁人是不能置喙的,趙衡也只能說起早朝之事,沒多久,外面傳來通傳,與給太子請安的聲音。
糰子耳朵十分靈敏,聽到「太子殿下」,就知道是他的爹爹來了,頓時撒了手,會晃蕩的漂亮穗子也不要了,整個團要朝外面去,伸著肉乎乎的兩條小胳膊揮動,小嘴巴興奮啊啊,要他爹爹抱。
謝清鳶便把糰子給趙潛,而後傳膳。
糰子一到他爹懷裡,興奮極了,軟乎乎的小肉腿蹬起來極有力,小胳膊也是,拽著他爹的衣領就不撒手,趙衡心裡就想,看來糰子在母妃懷裡的時候,還是收斂了許多、許多的,也算是知道心疼祖姨姨的,真是個好寶寶。
便只笑:「東宮路遠,皇兄算起來比往日只遲了兩刻鐘,糰子平日也是這般想念皇兄嗎?」
趙潛任由糰子在懷裡撒野,十分從容頷首。
明明每晚都能看到爹爹,可是每天醒來後見不到爹爹,糰子就不高興,他已經會翻身,就趴在搖床上,烏溜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朝外面看,趙潛一回去,就會收穫來自糰子的一瞬笑臉,手舞足蹈,翻過去,又翻過來,小手啪啪拍著搖床,也不知道疼。
早朝上再多的鬱氣,也煙消雲散了。
趙潛摸摸糰子的小肚子,圓鼓鼓的,可見是吃飽了,又逗了逗,才拿起筷子。
皇兄吃飯時很少說話,趙衡就只跟母妃說起接下來幾日他可能要忙云云,母妃聽了,也如常叮囑兩句。
趙衡就以為這頓早膳便要這麼過去,誰知道沒多久,突然聽到母妃問:「糰子還小,太子妃的去處還好遮掩,淵兒打算對外怎麼說?」
趙衡發誓他看到皇兄的手微微頓住,甚至抱著糰子的那隻手,都是一頓!
步凝白才走了小半年,現在就問,會不會太急了?!
可是皇兄面不改色,淡淡道:「再過段時日,稱其在外靜養。」
趙衡一愣,皇兄甚至沒有多加思索,如此自然平淡地說出來,難道是心中早就想過?
謝清鳶聞言,微微頷首。
靜養是個好詞。說明太子妃身體有恙,且不是尋常小病,還說明不能被人打擾,也就杜絕了有心之人提出探看。
養著養著,人就沒了,說明她福薄,也是尋常,不會引人懷疑。
最重要是,待日後步凝白真的死了,也不過一樣無聲無息。
就當她提前享了太子妃的死後尊榮吧。
只是糰子卻是聽不懂爹爹在說什麼的,一條肉嘟嘟的胳膊勾著爹爹脖頸,另一條胳膊,卻指著飯桌上的一道菜,咿咿呀呀。
趙衡一看,那是道消暑小菜,涼得很,萬萬不能給糰子吃的。
皇兄也攬回那白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胳膊,說:「糰子不是吃飽了嗎?」
糰子不知聽沒聽懂,總之小胳膊又從皇兄臂彎里鑽出來,小手認準了那道菜,揮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