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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潛:「……」
趙潛冷冷瞪了他一眼,扭頭走了。
凝白照三喜的指導鋪完床,精神奕奕問:「那我今晚睡哪兒?」
三喜道:「你睡門外守夜,別睡太死,殿下說不準會喚人。」
凝白不可置信:「睡門外?我一個弱女子,讓我睡門外?出事了怎麼辦!」
三喜語塞,這好像確實是個問題。可太子安置時不喜殿內有人,守夜的宮女太監從來都是守在外殿。
凝白見趙潛來了,立馬跳到他面前委委屈屈控訴:「殿下,外面壞人那麼多,我那樣柔弱,怎麼能睡外面!哪怕讓我打地鋪也行嘛!」
趙潛的脾氣說不上差,但也說不上好,方才被藺齊語出驚人一番,再見到凝白,聽她脆生生提要求,沒什麼表情:「三喜沒告訴你須守夜?」
守夜守夜,睡覺才是偷懶。
「若有事,喚人即可。」真是冷酷無情。
凝白是真的不知道做丫鬟連覺也沒得睡,她呆了片刻,心不甘情不願哦了一聲。
三喜瞅著他們說完了,才道:「時候不早,殿下可要洗漱?」
太子一頷首,凝白明白了,她還得伺候太子洗臉洗腳。
凝白委實不是個能受委屈的人。不讓她睡覺,還想要她伺候?她都沒伺候過師父洗臉洗腳呢!
一刻鐘後,凝白端著水盆輕輕踢開房門,乖巧道:「殿下,水來了。」
趙潛抬眸,臉色肉眼可見凝了一瞬。他緩緩道:「你是不是覺得孤眼瞎?」
那盆中熱氣騰騰,分明是剛燒開的滾燙沸水。
凝白心虛,不過她備了說辭:「我這不是不清楚您的喜好嘛!」
她振振有詞:「您要是就喜歡燙的呢?多備點熱水總沒錯吧!」
趙潛冰冷雙眸望著她,直到她心虛躲閃起來。
「你對孤有何不滿?」
凝白撇了撇嘴,小聲嘟囔:「我不想守外面,我害怕。」
她有一搭沒一搭踢著腳尖,熱氣熏蒸著她的面容,看不太清神色,只是立著,莫名柔弱伶仃。
趙潛微愣,想起她是個孤兒,被父母丟在雪地里的。
「出去,叫三喜過來。」
太子人還挺好的嘛!
凝白雙眸一亮,連忙放下水盆,又有點不好意思,她轉回來,殷勤道:「三喜公公到底不方便,我給您重新兌水!」
只是凝白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多久,三喜服了藥,睡、熟、了。
早知道這樣,她也在不要緊的地方受點傷了!
凝白忿忿原路返回,一股腦在門前坐下。
「進來。」太子一定以為是三喜。
凝白又忿忿爬起來,推門:「殿下要做什麼?」
她一臉幽怨,想來是三喜過不來。趙潛並沒有問,伸開雙臂道:「更衣。」
凝白走到他面前,才驚覺太子比她高出一個腦袋,離得近了,簡直是無處可逃的壓迫。
她原本有點難為情。江湖兒女再是不拘小節也沒有伺候男人脫衣裳的。現在什麼都沒了。
凝白俯身,從腰帶開始解。只是跟她簡單粗暴系幾圈不一樣,太子的腰帶不知道怎麼系的,上面還墜著玉,難解得很。
凝白解個腰帶從前繞到後,又從後繞到前,踮腳低頭好不忙碌。
直到把太子扒得只剩一層裡衣,凝白累壞了,氣喘吁吁沒好氣道:「我退下了,殿下您好夢。」
嘴上說著好夢,可真一個人坐到了門外,望著黑漆漆的客棧,沒多久,她又忍不住小聲向房內喊:「殿下,您睡了嗎?」
沒有回答。
不讓睡覺,凝白實在百無聊賴。
「殿下,您熱不熱啊?我給您扇風吧?」
「殿下,您怎麼也來齊郡啊?」
「殿下,您明天還點乳鴿嗎?」
……
一聲又一聲,似自言自語,沒完沒了。
凝白沒話找話給自己尋樂子,忽聽一聲門響,頎長身影映在她旁邊。
「閉,嘴。」太子冷冰冰說道。
雖然自己是有點碎嘴,但離這麼遠,也能影響到他嗎?凝白摸不著頭腦,只能歸咎於太子他本來就有煩心事,畢竟他總是一臉冷淡,旁人根本看不透他是在煩還是在惱。
太子警告完就關上了門,似乎篤定她不敢再出么蛾子。凝白心想,好吧,她的確沒那個膽子再真正惹怒太子一次,埋槐樹下是其次,主要留在他身邊實在是太難了!
翌日,藺齊驚奇發問:「殿下,您的眼睛……」
三喜絕望,這他也敢問?仗著人傻太子不計較是嗎?
一般人眼下泛黑會顯得萎靡憔悴,太子卻不同,鋒利鳳眸平添陰鬱,看起來十分不好惹。
凝白琢磨著太子昨晚果然是有煩心事,積極道:「殿下定是憂心百姓憂心得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果然是心懷天下!」
不管太子是為什麼煩,吹捧一波肯定沒錯!她真是太聰明啦!
趙潛冰冷目光掃過她,最終難以抑制地冷笑。
昨夜警告之後,她果然不再碎碎念,但卻戳起了門板!一點一叩的聲響在黑夜中格外清晰,他耳力出眾,聽著更加刺耳,如何能睡得著?
「現在想想,能為殿下守門,真是不勝榮幸!」趕緊趁熱打鐵再捧一波!
「是嗎?」趙潛陰森森開口,「真的沒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