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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顯然是難以服眾的,但凝白不在乎,杜鵑熬過今晚,就沒事了,在今天晚上,她要是不能把青蕊拖出來讓她知道什麼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她怎麼對得起杜鵑。
整個東宮燈火通明,聲勢震天,所有人滿東宮找青蕊的時候,那名宮人就在昭明殿前受杖責,德福奉命過來,看到的這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幕。
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戰戰兢兢問太子妃出了什麼事,太子妃冷冷說不關皇帝的事,讓皇帝他老人家該睡覺睡覺,別少眠多夢的差人來打擾。
德福的臉一陣綠一陣白,這個時候竟然才知道,太子妃從前是多麼懶得搭理他們。
「太子殿下不在,陛下總要顧念小皇孫……」還是硬著頭皮說。
太子不在,外面那樣亂,東宮也好好的,沒人影響她的清閒。反倒是皇帝作的孽,母子之仇,牽連到太子身上,牽連到她身上,甚至如今牽連到杜鵑身上。
「等陛下來護佑皇孫,只怕黃花菜都涼了。」
這話都沒法接,德福就只能道:「已經子時,如此嘈雜,違反宮規……」
凝白覺得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抓都抓不到重點。要是沒出事,東宮怎麼會鬧到子時?他究竟是來奉命問問情況的,還是來興師問罪的?
她瞥了他一眼,「違反宮規,我一力承擔。」
德福就只能回去,把太子妃的話一一轉述。
於是淑妃娘娘過來了。
對著淑妃,凝白才算能開口。將太子告訴她的事,與今日之事,一併告訴了淑妃,而後道:「我還是覺得不對勁,知道封我做太子妃的人甚少,青蕊就算手眼通天,那時也只是一個浣衣宮女,她究竟從哪裡得的消息?」
昭明殿中,一定還有個人,不動聲色,給青蕊透著消息。
沉默寡言的松月,清冷玉面的玉令,鐵面無情的梅憶,還有溫和心軟的善蘭。
謝清鳶幾乎都沒有思索,「是善蘭。」
凝白沒有愕然,只問:「娘娘有何依據?」
謝清鳶搖頭,這是她的直覺。她只依據直覺反芻,「善蘭知道你有孕,梅憶知道嗎?」
梅憶有可能知道,有可能不知道,但善蘭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凝白也就不管什麼善蘭是先皇后的陪嫁婢女、在東宮幾近二十年、看著太子長大,點點頭:「多謝娘娘指點。」
謝清鳶便問:「你有何打算,現在便將善蘭捆來?」
她搖頭:「若動善蘭,就是跟太后挑破,不如讓她們棄車保帥,以為優勢仍在。」
謝清鳶目露訝然,隨後浮起讚賞,總算懂得太子為何說她聰明。
現在太子不在,太子妃若是想動太后,難且不說,還十分「不孝」,總之百害無一利,極有可能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果不其然,沒要多久,青蕊就被抓到,口中嚷著的,無非是嫉妒杜鵑嫉妒凝白,念念不忘她的大宮女,而善蘭眸中隱隱有著痛心,但卻十分明是非,讓太子妃任意處置。
凝白要麼當場處置,要麼把她押下去過後處置,而若過後,今夜青蕊就要沒命。
凝白就想,要不要從青蕊口中問點東西出來。
然後下一刻,她就不必想了。青蕊咬舌自盡了。
怪不得,沒給青蕊塞住嘴。原來除了洗脫善蘭,還要慷慨赴死。
凝白心中只可惜,沒能卸掉她的下巴,讓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而後捅上幾刀,生生等死。
東宮之事,第二日所有人都知道了,皇帝可能年紀大了,腦子才轉過彎,意識到是有人想算計太子的孩子,他的小皇孫。
而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太子極有可能已經不在了,所以他們才敢蠢蠢欲動,牛鬼蛇神,都出來了。
皇帝就又發瘋了,把能想到的可能的幕後之人統統發落了一遍,賢妃,越妃,幾個昭儀,甚至連在冷宮的蕭貴妃,都沒能倖免。
杜鵑昏迷了七天,醒來的時候外面正在下雨,她恍惚有點分不清自己是活了還是死著。
清秀眼生的小宮女踏進來,看到她醒了,驚喜又靦腆,放下了藥碗,一刻鐘後,凝白來了。
杜鵑仍有點分不清她們究竟死沒死,她還記得青蕊的話。
直到好像聽到凝白說:「……你的手,往後不能用力……」
她低頭看看,纏得跟熊掌一樣。
原來還沒死。
那看來凝白也沒有事,她一下就笑出來,凝白止聲,許久,才抿唇一笑,「我們杜鵑姑姑沒事,那可太好了。」
「不然,小娃娃就沒姑姑了。」
杜鵑只笑,也不口是心非說什麼違心話了。
杜鵑出事給玉令的打擊很大,因為青蕊幾次三番找到她,就是看準了她會被利用。她可能差點害了杜鵑。
杜鵑就只能硬著頭皮生澀哄玉令,凝白對這是不管的,只要她的傷沒事,就權當看不到。
等到杜鵑的傷全好了,活蹦亂跳回到昭明殿,凝白才終於、終於松下心中那口氣。
七月份仍在伏天,最近甚至比以往更熱,雖然沒有蟬鳴,但凝白就是煩的不行,就只能找點靜心的事來做。
在太子書架前挑了許久,終於挑了一冊出來,結果還沒看一盞茶,就忍不住合上。
看看書桌上新的白玉筆架,想著研墨練字總能靜心了吧,可是研著研著,就忍不住想擦擦鬢邊若有似無的汗,這要是擦上去,不就真成了個花臉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