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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教掃地,卻教做面,趙潛覺得她師父也是有些異於常人。
上書房內的其他人先前在宮宴上,就見太子頻頻與身側美人搭話。那時離得遠,這時離近了,才看到太子是怎樣的徐徐若春風,與對他們簡直是天壤之別。
凝白磨了沒一會兒就手酸,她正要換隻手,忽聽一道甜甜聲音罵道:「本宮的珍珠玉鞋也是你能踩的!」
十分跋扈,十分嬌縱。
凝白差點跌了墨條。她心有餘悸看看太子不染一塵的衣袖,這要是跌下去濺起三兩點墨汁在上面,簡直不敢想。
趙連城覺得自己今日就不該出門!本來就天寒地凍,再好的狐裘也擋不住凜凜寒風,同母妃撒嬌,母妃卻忙著處理宮務盡敷衍她!憋著氣出門,結果剛走兩步就有個不長眼的太監失了手,差點把她從輦上摔下來!
現在,她的珍珠玉鞋還被不長眼的堂姐踩了一腳!
她張口就想教這破落戶明瑟郡主知道什麼叫好歹,卻見其他人拼命向她使眼色。
真是反了天了,他們加起來也不足她趙連城一個高貴,怎麼敢同她——
半隻腳步入門檻的趙連城瞳孔緊縮,渾身僵住。
那端坐首位,處處透著冷漠無情的背影,不是她的太子皇兄又是誰??
德福不是說皇兄說回上書房複課是為氣父皇的嗎??怎麼真的來了??
她狠狠瞪了明瑟郡主一眼,轉過頭,甜甜叫:「太子哥哥今日竟在,連城都不知道!」
凝白看向太子,難道這個妹妹與他關係很好嗎?
「看孤做什麼。」太子慢條斯理瞧她。
凝白明白了。關係很一般。總不能說等著看他怎麼答覆,她滿臉認真:「咳,殿下,墨該夠了吧,我手酸!」
太子就嫌棄她:「一刻鐘也沒有,平日活蹦亂跳能翻天攪地,一要用你,就這麼點能耐?」
凝白振振有詞:「墨在夠用不在多嘛!」
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無視,趙連城氣得眼睛都紅了。她想起德福說起過太子身邊新帶了個心腹,看來就是此刻皇兄身邊的這個人!
整整一個時辰,凝白感到後背快被人用目光扎穿了,果不其然,太傅一走,立刻有人到她旁邊。她轉過頭,看到是一個長得十分甜的姑娘,還有兩靨酒窩。
趙連城滿心裡都是氣,誰料那心腹轉過臉,朦朦盈盈,恍若天人,她一下傻了。
凝白有點摸不著頭腦,小公主找不找事啊,愣什麼呀?
「殿下?」
她又有什麼事?趙潛紆尊降貴掀起眼皮,卻發現步凝白是在喊趙小七。
他臉色頓時有點不太好,頓了頓,恍若無事垂目看回手上書卷。
趙連城驚回神,發覺自己居然看人看傻了,更加惱羞成怒。「你看起來很眼生,是什麼時候伺候太子哥哥的?你叫什麼?」
倨傲又高高在上,仿佛同她說話是恩賜一樣。
同樣高高在上,凝白覺得她還是更喜歡太子那一掛的,起碼沒有目無下塵的傲慢。
她笑笑:「步凝白。」
趙連城懷疑自己聽錯了:「步凝白?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叫不明白?」
這個名字也太怪了吧,她念著念著,覺得自己找到了羞辱這人的方法,就笑嘻嘻說:「不明白,不明白,你的名字真好笑!」
蕭貴妃入宮十幾年,只此一女,寵愛甚過,難怪養成這副沒教養的樣子。趙潛雙眸如冰,冷然將書合上。
「殿下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取意『不明白』?」凝白很驚訝,「這是師父給我取的名字,他告訴我,人生於世,許多事不必太明白,總歸『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鳳眸微頓,修長手指不緊不慢翻回原頁。
以她的性子,沒張牙舞爪對著幹,想來說的是實話。
趙連城哪想得到人家的名字不是單純的撞音,而是有寓意的,這下顯得她的嘲笑病得不輕了!
她漲紅了臉,扭頭跑了,一堆人公主長公主短在後面追。
凝白欲言又止,最後低頭問自家太子:「殿下,接下來沒有夫子來上課了嗎?」
就這樣跑了,真沒問題嗎?
太子翻過一頁,眼皮也沒動一下,「不必管她。」
趙連城被蕭貴妃縱壞了性子,想要什麼就要得到,得到了就棄如敝履。前年突然鬧著要同兄長們一起上課,鬧得蕭貴妃絞盡腦汁,千辛萬苦如了她的願,結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甚至曾上到一半非要回去吃冰鎮得正好的水杏。
太子既然這樣說,那應該是沒什麼問題,凝白放下了心,見太子專注看書,心中不由感慨,太子不愧是太子,果真專心致志呀……
「不必稱她殿下。」太子突然說。
凝白目露微惑:「啊?不都是公主殿下、皇子殿下嗎?」
太子又翻過一頁,眼皮依舊沒動一下,「有獨立宮宇,方稱『殿下』。她與蕭貴妃同住,且未有封號。」
凝白恍然大悟,點點頭:「我記住了!」
不過片刻,她又想到什麼,「那六皇子呢?」
翻頁的修長手指霍然頓住。
作者有話說:
此時此刻,讓我們把鏡頭給到還一無所知正溫溫柔柔笑著不帶一個髒字和一群老頭對罵的趙小六_(:з」∠)_
第3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