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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白是跟著師父去過漠北,但她不記得有沒有見過漠北王室,只記得師父同漠北的一個姑娘海誓山盟,她都以為她要有個板上釘釘的師娘了,結果師父居然和人家姑娘說掰就掰,帶著她在漠北吹了一夜的冷風,而後吸了吸鼻子,跟她說漠北實在太冷了,要回中原。
凝白想不起來,便也不想了,方回神,就見西域公主出席,朝皇帝一禮,又轉過身,朝所有人一禮。
樂聲停了,取而代之的西域使團的自行演奏,公主隨之舞動腰肢,跳起舞來。
老實講,凝白覺得自己有做昏君的潛質。她擦擦下巴,發現沒流口水,放下了心,耳邊就撞入一聲輕笑。
偏眸,太子正看著她,顯然是笑她剛剛的舉動。凝白就覺得很委屈:「那麼漂亮,我就算流口水,也是人之常情嘛。」
小小聲的不服氣。趙潛看了眼正在跳舞的公主,臉色漸漸不對起來。
他道:「那在卿卿來看,是喜歡那公主,還是喜歡孤?」
凝白:……
感到她的無言以對,趙潛此時此刻才發覺,之前擔心凝白喜歡什麼濁世翩翩佳公子的清揚勻停身態完全是想多了。
他明明該擔心凝白是更喜歡漂亮曼妙的女郎,還是更喜歡他。
「卿卿真的不喜歡我嗎?明明每次都會無意識撫摸我的腰背,我以為應是極喜歡的。」他如臨大敵。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這床帷密事太子他怎麼說的出口!!
怕他再口出驚人,她連忙搪塞:「喜歡你喜歡你!最喜歡你!」
太子這時候倒沒那麼好糊弄了,緊緊盯著她,「喜歡什麼?」
凝白:……
凝白咬牙:「喜歡你腰背發力緊繃!」
這倒很符合她每每情迷之時的舉動,看來是起碼是真的喜歡這一點的,趙潛勉強有了點安慰。
糊弄完太子,人家公主也跳完舞了,就只留給她一個回席的背影,凝白忍不住扼腕!
只是很快,她就沒心思扼腕了。公主跳完舞,西域使臣出來,大吹特吹,意思大概就是此舞只有西域有,他們中原都是小家子氣的喏喏女郎,舞起來天差地別!
凝白就有點聽不下去,還沒怎麼樣呢,漠北王子笑起來,說何止女郎,他在京城十日,所見男子也都是弱不禁風的小白臉無疑,就差簪花敷粉了。
說完,他抖了抖手臂,上面的海東青沖逐天空,凜凜威風,又吹了個口哨,海東青俯衝而下,看著就嚇人,最後卻穩穩落回了他小臂。
毫無疑問,要想扳回一城,只有也有個擅武的皇室子弟出來耍兩下威嚇他們。
但皇室中,武學最好是太子,讓太子出面,未免就有點太給他們臉面了。
凝白就看著三皇子與六皇子不知在想什麼,甚至明瑟郡主也在思索。
凝白忽然就有了個主意。
她俯身與太子耳語,片刻後,太子看著她,她就哄道:「殿下放心,我可以的!」
不等太子點頭,她就出列,莞爾笑道:「我中原萬萬人,隨便點一個出來也是大家風範,只是素來謙遜,不好與人爭高低。」
「不必勞動諸家公子女郎,便只我一個,也綽綽有餘爾。」
西域與漠北兩方只看她容貌傾絕無二,又是從太子身邊出來,說話還這樣不客氣,便嗤道:「打發一個婢女出來,未免也太膽小!」
話音落下,又聽那美人輕笑一聲:「我說了,我一個便綽綽有餘。」
說完,朝皇帝道:「還請陛下准開兵庫,容我細挑舞劍之劍器。」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即使皇帝覺得她不成,也得點頭,絕不能丟了臉面。
凝白就去挑趁手劍器。
她不會三腳貓功夫,但她會花里胡哨沒卵用的劍招。而她力氣又不大,所以,必要挑一柄輕而薄、細而美的劍。
挑了半天,凝白從犄角旮旯里翻出來了一柄劍,抽出來,水聲龍吟,劍光霜寒,寶劍無疑。
定睛一看,上面寫的居然是……辟水劍???
江湖失傳百年的辟水劍,原來在皇宮裡吃灰嗎!
凝白頓覺自己拿這辟水劍都浪費,但……寶劍麼!有生之年誰不想摸一把?!!不摸是因為不想嗎!!
凝白就把辟水劍抱懷裡出去了,只是到了人前,就是一副遺世絕立的模樣,她也朝皇帝一禮,而後朝眾人一禮,卻又轉過來,對太子眨了眨眼睛。
太子遠遠望著她,突然道:「舞劍亦需樂聲相和。」
此話一出,那邊就要準備重起笙樂,可太子卻說:「取琵琶來。」
凝白微愣,不期然想起太子說過他會彈琵琶,難道他是想親自奏樂不成?!
等琵琶取來,凝白知道,她猜對了。太子真要給她奏樂。
她就看著太子手托琵琶,修長手指輕放弦上,下一刻,她錚然抽劍,劍光從所有人眼中閃過,琵琶驟響,輕挽劍花,颯沓寒星,金戈聲起。
劍吟凜凜,仿佛舞劍之人也帶著凌人劍氣,輕紗衣擺飄逸如風,如瀑青絲飛揚,一招一式快到令人眼花繚亂,耳中琵琶殺伐迫人,只覺眼前化繁花紛紛,仿佛就要在這紛揚似錦繁花間取自己的首級,血濺芳華。
他們甚至動也不敢動,渾然忘了呼吸。
世間兵器,皆是用來殺人,一旦快起來,寒光利鋒看起來總是令人害怕,劍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