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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白不知道別的婦人生育後會不會還一直產乳,還是只有她是。
一開始幾乎每天都在漲奶,必須要墊帕子,不得不解決,就算到了現在,一段時間過後,乳汁就又漲起來了,需要疏排。
雖然聖女就在隔壁,但只要自己不跑,聖女是不會管她在做什麼的。
最開始的時候,即使隔了一間房,也還是十分難為情,但凝白現在已經看淡了,算了,她已經落到這個地步,難為情不難為情,都不重要了。
因為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乳汁,上次疏排已經是二十多天前,短短二十多天,便又排不出來了。
黛眉微顰,又有點委屈。好疼啊。
凝白有點生疏,排個乳汁疼了好半天,乳汁才一點點流溢出來,忙拿過陶碗接著,細溜溜手指沒有章法,好一會兒才解決。
她把盛著乳汁的陶碗放回一邊,斂起衣裳,重新穿好小衣、系好衣帶。
只是好一會兒,卻沒動。
凝白眉頭顰蹙,癟著嘴巴。真的好疼啊。
尖尖與小衣,這會兒是水火不容,無法相處了。
凝白想塗點藥,但又不知道藥能不能塗上去,就只能僵坐在凳子上,期望水火趕快容。
秋夜的風陣陣吹過窗外,泄進那麼幾縷,凝白又摸摸手臂,真的冷了,外面應當已經是深秋。
一時間容色微斂,靜了下來,看著案前的針線筐,腦子裡雜七雜八,什麼都有。
這裡從前不知是哪位世外高人準備的隱居之所,鍋碗瓢盆,柴米油鹽,皆是俱全,布也有。
她給自己裁髮帶被聖女看到了,聖女就要衣裳。凝白就只能給她做。
於是比起在外面,凝白如今反而「賢惠」起來,做小衣,做衣裳,做髮帶,這會兒針線筐里,就正放著做了一半的小衣。
凝白移開眼,旁邊是她采來的山桃花,已經蔫了,如果能換一枝來就好了。
倘若真的在這裡隱居,也是很好的,平淡靜好,歲月悠閒。
凝白抿抿唇,眸色難言。
她從來沒想過要隱居,就像她方才說的一樣,從前她想行走江湖,如今就算不行走江湖,也沒有困在這裡的道理。
師父還死著,話也沒說兩句,就被同一個人殺了兩次,她前前後後三年多,結果便是等於什麼都沒做。
養育之恩也好,救命之恩也好,報答了個寂寞。
燭火被吹得微微晃動,映在眉目間揺揺曳曳,明明滅滅。
製毒太難,所需的品類總有缺漏,湊不齊全,與其指望毒倒楚碧水逃跑,不如還是另想辦法。
比如點穴。
凝白的點穴功夫不能說是爐火純青,只能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時靈時不靈,靈時還十分不受控制,凝白自覺點半個時辰,實際上有好幾天都解不了的。
下黑手點穴,若湊巧靈那麼一次,凝白也能在聖女沖開穴.道前逃之夭夭,怕就怕不靈,還讓聖女發現她是想點穴。
那就玩完了。
不考慮其他因素,如果能下黑手的話,她還不如直接一棒槌上去呢,不比什麼毒呀點穴呀更有用?
可惜不考慮其他因素,等於自掘墳墓。
腦子裡雜七雜八,忽然想到當初冷袖雪幹的事。
她給漠北王子下了巴豆,起碼有兩三天,沒見到漠北王子的身影。
只不過……這裡哪裡有巴豆呢?
沒有巴豆的話,用其他東西可行嗎……比如……沒熟的魚?
不過沒熟的話,聖女看了,估計還沒吃,就要抽劍了結她。
或許,還是要去看看書,有沒有什麼相剋的菜餚。
外面風又大了,也不知會不會下雨。
搖晃燭火間,眼睫低垂,遮住了眸色,靜靜坐著。
溫熱唇舌溫柔撫慰,就從來沒有疼過。
許久後,凝白起身,劍攬在懷裡,一手端著燈盞,一手端著陶碗,準備將大半碗倒去哪裡,可是一轉身,她頓住。
「聖、聖女?」
雪白面頰湧起熱意,凝白尷尬到甚至想立刻挖個洞鑽進去!!
她錯了,她還是十分難為情的!!
聖女是什麼時候出現的??該不會是她輕褪衣領垂下頭的時候吧???
楚碧水的目光落到她手上。端著陶碗的那隻手。
凝白尷尬到極致,甚至滿心悲壯,算了,不就是被看到嗎?不就是丟人嗎?她認命了,已經沒有什麼能夠傷害她了。
「聖女是睡不著,出來看看月色?」卻還是,抱著卑微的期待小聲問。
「不是。」
期待,啪,碎了。
真的已經沒有什麼能傷害她了。
凝白閉上眼睛,愈發悲壯了,「那聖女,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呢?」
「你轉身的時候。」
她轉身的時候……等等??
凝白眼睛一下子亮起來,聖女什麼都沒看到!
她的心情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好的好的!那聖女是睡不著想找我說話?聖女等等,我馬上就回去陪聖女說話!」
可是楚碧水的目光卻只停在她手中的陶碗上。
凝白就又微微臉紅,想打個哈哈糊弄過去,卻聽她問:「你竟已經生育?」
聖女居然看出了這是乳汁!
可是轉念一想,聖女有過女兒,就算那時再不諳世事,總不會連乳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