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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江寂。」江寂溫聲說。
江寂,花葉樓,一時間眼神交流,而後道:「怎敢勞動江樓主親自登門,只是此女乃妖女孽種,身負魔教血脈,饒不得。」
江寂笑意微斂,帶出冷意,令人如芒在背。
「阿凝年紀小,不懂事,又是自幼被遺棄的,血脈如何能牽連至她身上呢。」他慢慢說,「幾位還是發發善心,饒過她吧。」
說的好像是低三下四求人,實際上,只「發發善心」這四個字,就充滿了諷刺,無論是唐家堡還是北堂氏,在江湖中都是數一數二,更應該做出正派表率,何來「發發善心」。
江寂這個意外,令他們一時不敢動彈,花葉樓這種地方沒什麼好說的,若是不給放人,恐怕明日就會將他們的勾結公之於眾,讓他們身敗名裂。
唐堡主看了看江寂,他坐在輪椅上,臉色沒有一點奇怪,又想起一些花葉樓的傳聞,眸底不由得又放鬆下來,朗聲說:「恕老朽不能同意,正邪不兩立,此女饒不得!」
江寂徹底沒了笑意,十數人自四面八方陡然越上房頂,算是將下面圍住。
「諸位不要傷了和氣。」他慢慢說,「我只要阿凝。」
花葉樓的殺手雖然頂尖,但唐家堡眾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時都備戰起來,情勢一觸即發。
北堂小公子也終於能退出尷尬而丟人的處境,正欲一把將鞭子甩出來,豈料鞭子竟是軟綿綿垂下,他才猛覺氣力流失,霍然回頭看向他爹。
凝白理也不理自說自話的江寂,看到這一幕,盈盈笑起來:「小公子,你的威風呢?」
「該不會是被好世祖家的什麼東西,殺沒了吧?」
北堂氏一行人有欲運功,俱是面色驟變,北堂少家主遽然厲喝:「唐詹!」
唐堡主嫌棄地離他遠了些,撣撣衣袖,眼神都沒給一個,兀自步下台階,走向凝白他們。
在距離五步的時候,卻轉過頭,看庭池對面的江寂,仿佛一切都十拿九穩了,很過來人地和藹說:「江樓主,年少輕狂人之常情,只是莫要自滿啊。」
說罷,陡然出手,庭池石欄轟然炸裂,嚇得趙連城尖叫出聲,只是江寂卻剎那閃了過去,反手一彈,金絲直射唐堡主面門。
唐堡主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有人病孱又武功盡失的情況下還能留有一手,且極為精深,翻身一躲,金光在日頭下閃過,閃耀又奪命。
這下是徹底開打,房頂上的殺手一躍而下,與唐家堡眾人纏鬥起來。
凝白扶著太子,糰子乖乖跟在身邊,只是一頓,她又轉過頭,「聖女,我們先遠離這裡。」
楚碧水眼眸一亮,竟比那金光還耀眼,點點頭,柔聲說:「好。」
趙連城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只想拔腿就跑,可是到處都是廝殺,她哪裡都不敢跑,忍著眼淚兒使出吃奶的力氣拽著李九涯,踉踉蹌蹌跟在凝白後面。
凝白又轉回來,瞄準了他們原先站的地方,這院子有古怪,原先那裡,就沒事。
只是才走出一步,她反被攬住,「別怕,我在。」
耳邊金戈錚然,凝白控制不住地一顫,卻搖搖頭,環住他腰身,兩個人依偎扶持,糰子牽著娘親衣角。
才走出幾步,外面忽然有人連滾帶爬來報:「堡主!不好了!外面被官兵圍住了!」
如果江寂沒來,一切就都正正好。
唐堡主聞言,翻身躲過飛射金線,霍然看向他們,冷笑:「聖女休想逃!」
話音落下,他指間霎時彈出一物,卻是直直朝凝白而去!
江寂目眥欲裂,金線迴繞,卻已是來不及!
楚碧水餘光得見,陡然變色,想也沒想震然出手,卻也已來不及!
千鈞一髮之際,凝白被她的情郎擁住抱轉,以身相護。
趙潛脖頸一疼,隨即感到什麼東西一下化了進去,他低下眼,映入凝白驚惶的眸,「殿下!」
他勉力探手摸去,溫熱縷縷,指尖鮮紅,是他的血。
凝白驚恐地看著太子脖頸那個細小的傷口不斷湧出血來,細細一痕,卻直流至她雪白纖細的頸子。
她驟然回頭,厲聲吼,「你做了什麼!」
那么小的傷口,怎麼可能會這樣詭異流血!
唐堡主千算萬算沒算到還能出岔子,到了這一步,他也再沒顧忌了,皺紋都狠厲:「哦,步姑娘問那個啊,那是蠱蟲入身,難免有些異樣。」
他說:「老朽奉勸這位貴人下令撤兵,要快一些,不然就算解蠱,也來不及了。」
沒傷到凝白,反而傷到了那個該死的男人,江寂心中不能用痛快來形容,金線回袖,他淺笑著說:「阿凝,他活不了了,同我回去吧。」
「你閉嘴!」凝白含淚吼他。
她拿出帕子,想給太子擦去源源不斷的血跡,可是手總是抖,大滴大滴的淚珠掉上去,一瞬暈染開。
太子忽然握住她纖細手腕,語氣很溫柔,「他不會事先針對你,但既然對你出手,所用之蠱一定是與楚碧水有關。」
就在這一瞬間,唐堡主驟然間再次出手,這次是朝楚碧水而去,楚碧水斷然一掌,吐血的同時,那東西化為齏粉,灰飛煙滅。
「關於蠱,我只聽說過同心蠱與子母蠱,他既然是對你出手,用的也許是子母蠱,子亡則母喪。」太子說到這裡,微微停頓,凝白已經能聽出來他有所隱忍,氣息微斷,不知不覺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