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
戚紅纓在邊關長大,對華京人生地不熟。
太后怕她來這裡不自在,特地將文鴛撥來,讓文鴛跟著戚紅纓。
而文鴛又與李望舒交好,有她從中牽線搭橋,再加上之前的事,戚紅纓和李望舒,很快就相熟起來了。
雖然六皇子那邊,也沒再來找李望舒的麻煩。
但李望舒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到了第三天夜裡,照例有一場宮宴。
李望舒去時,很多人已經到了,隔著人群,李望舒一眼就看見了陳妄。
陳妄坐在席上,神色淡漠。
有個官員彎腰立在他身側,正滔滔不絕說著什麼,而陳妄單手拎著一隻酒盅,有一搭沒一搭把玩著,滿臉的不置可否。
驀的,陳妄似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
他猛地轉過頭,便與李望舒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李望舒心尖猛地一顫。
她立刻垂眸,扶著桌角,慌亂坐下了。
陳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然後轉過頭,又繼續聽那官員說話去了。
「哎,太子殿下剛才看過來了。」
柳依依咽下口中的糕點,巴巴看向戚紅纓:「紅纓姐姐,他是在看你嗎?」
戚紅纓:「……」
李望舒心虛垂下眼睛,伸手去拿酒盅。
指尖剛碰上,酒盅便被移走了。有人將一盅熱茶,塞到了她的掌心裡。
李望舒偏頭,看見了坐在她身側的姜容容。
姜容容抬手撥了撥頰邊的碎發,小聲道:「你月事剛完沒多久,不能吃酒,喝茶吧。」
李望舒心裡滑過一抹暖意。
「好,謝謝你呀。」
姜容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僵硬的笑。
不過因為有夜色的遮擋,李望舒並未看清楚。
李望舒正要將茶盅往嘴邊送時,就聽柳依依又開口了。
「紅纓姐姐,我這幾天老聽人說,太后娘娘和陛下,屬意你做太子妃,是不是真的呀?」
因為李望舒的關係,柳依依和姜容容,和戚紅纓也認識了。
柳依依是個小話癆,跟誰都能聊上。她和戚紅纓聊天時,聊著聊著,就發現戚紅纓的祖母,竟然跟她的外祖母是一個地方來的,且兩家父輩多年前還連過宗。
這麼一算,她們倆掐頭去尾的,也算是親戚了。
柳依依當即改口,叫起戚紅纓姐姐來。而戚紅纓沒有兄弟姊妹,柳依依長得嬌軟可愛,她一叫紅纓姐姐,戚紅纓就心軟的不行了。
眼下聽柳依依這麼問,戚紅纓也沒瞞她。
「這我不知道,太后沒跟我說過這事。」
「哦,那看來,是她們傳的閒話了。」
柳依依說完,正要伸手去拿糕點時,就聽戚紅纓又道:「不過我回來時,我爹倒是有跟我說過,我這趟回來,是因為太后要幫我說親事。」
「吧嗒——」
柳依依的糕點掉回碟子裡了。
但這聲音,卻不是她發出來的。
一時間,三個腦袋,齊齊看向坐在中間的李望舒。
尤其是姜容容。
見到李望舒茶盅里的水灑了一些,眼皮子頓時直跳。
「我手滑了。」
李望舒訕訕笑著。
姜容容忙拿出帕子,替李望舒擦拭面前桌上的水漬。
即便她低著頭,還是感覺到了,斜上方傳來一道炙熱的目光。
姜容容攥了攥帕子。
坐回去,催促道:「這茶快涼了,你還是趁熱喝了吧。」
「哦,好。」
李望舒將水喝完了。
她還在想,太后和陳帝,看中戚紅纓做太子妃一事,絲毫沒注意到,坐在她身側的姜容容,一直掐著虎口的指尖,在她喝完水的那一瞬間,驟然鬆開了。
陳妄的座位和六皇子相近。
他見六皇子朝李望舒她們那邊望去,眉梢下壓。
難不成都到現在了,他對李望舒還賊心不死?!
陳妄正想著,有太監上前,在他耳邊耳語幾句。
陳妄這才收回視線,起身朝外去。
等陳妄回去時,凌霄已在殿中候著了。
凌霄在華京查清楚之後,便快馬加鞭趕來這裡,向陳妄匯報。
一見到陳妄,凌霄正要行禮,已被陳妄打斷了。
「廢話少說,就說你查到了什麼。」
「是,屬下又問了一遍,永安侯府少夫人的婢女,然後通過那婢女的證詞,又去了趟妙華公主府上。這一次,屬下查清楚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陳妄身子前傾,目不轉睛盯著凌霄:「說。」
「那日,永安侯府的少夫人,確實是遭人侵犯了,但侵犯她的人,是……六皇子。」
聽到這話時,陳妄先是鬆了一口氣。
幸好,那天的人,不是這位少夫人。
陳妄雖然性子冷漠。
但他無法接受,自己在中藥後,與懷有身孕的臣妻有糾葛,最後還害得對方一屍兩命。
可鬆了一口氣過後,陳妄又怒火中燒。
六皇子那一堆破事,他也有所耳聞。
可他怎麼都沒想到,六皇子竟然會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敢強了有孕的臣妻,末了還妄圖想讓他背鍋,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陳妄放在桌上的手,倏忽間握成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