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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白天,若讓別人瞧見,東宮的人送她,恐會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內侍領著李望舒往外走。
剛過垂花門,便見不遠處的長廊盡頭,有兩個人朝這邊行來。
一人鎧甲凜凜,是東宮統領凌霄。
另外一人是個白衣溫潤的公子。
白衣公子腰上垂著一塊勾玉,勾玉下方綴著淡藍色的穗子。白衣公子走動間,淡藍色的穗子,似波浪一般,在他衣袍上輕輕晃動。
君子如玉,端方雅正。
李望舒突然停下不走了。
偏殿和正殿,不在一個方向。
李望舒本以為,那白衣公子,會與凌霄直接轉去正殿方向。
卻不想,那白衣公子本已上了台階,卻似是心有所感,猛地扭頭,朝這邊看過來。
李望舒一時不妨,與那人目光撞了個正著。
四目相對時,白衣公子微怔了下,旋即眼裡浮現出笑意來。
他偏頭同凌霄說了句什麼,又轉身,朝李望舒這邊過來。
李望舒沒想到他會過來,忙慌亂撫著袖口的褶皺。
可那褶皺是她夜裡睡覺時壓出來的,一時半刻,壓根就撫不平。
李望舒正低頭和褶皺做鬥爭時,頭頂傳來,溫潤柔和的男聲。
「數年不見,望舒公主一切可安好?」
三年一月十二天。
李望舒在心裡默答了一遍,抬起頭時,輕聲道:「望舒一切都好,裴世子呢?」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上次,李望舒在學堂里,為救姜容容時,拉出來的擋箭牌,裴家世子裴清琅。
三年前,裴清琅母親病故,裴清琅回老家丁憂三載,近日剛回京。
「我也一切都好。公主是來為殿下解融春歡的?」
裴清琅雖然剛回京不久,但他從前是陳妄的伴讀,很得陳妄看重,此事他亦是知道的。
李望舒正要答話時,那廂凌霄在催。
「清琅,你快些,殿下在等著你呢!」
「裴世子快去吧。」李望舒主動開口。
裴清琅歉然道:「那我先去見殿下了。」
李望舒點點頭。
但裴清琅並未先走,而是沖李望舒拱手:「公主先請。」
李望舒跟著內侍,往相反的方向。
快要出園子的時候,李望舒終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裴清琅的月白身影,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出了東宮後,李望舒自己回了月嫦宮。
福滿和抱玉一宿沒睡,都在等著李望舒。
「公主。」一見到李望舒,兩人齊齊過來。
福滿飛快道:「公主,福滿看您沒回來,就自作主張,去替太傅向您告假了。」
「嗯,做得好,回頭來領賞,但現在我想沐浴。」
聽李望舒一回來就說要沐浴,抱玉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福滿沒瞧見,他道:「好嘞,我這就燒水去。」
說完後,便朝小廚房去了。
抱玉將李望舒拉回殿內,急急問:「公主,陳國太子昨夜欺負您啦?!」
「嗯?」
李望舒心不在焉扭頭:「什麼?」
抱玉見李望舒神思恍惚的模樣,當即便要替李望舒更衣。
李望舒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嬌嗔瞪了抱玉一眼:「抱玉姐姐,你成天胡思亂想什麼呀?我就是在東宮待了一天,回來想沐浴解乏而已。」
見李望舒神色不像是在撒謊,抱玉這才放心。
「那公主回來之後,怎麼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沒有,就是有點累。」
「那我去給公主做點吃的,公主吃完,再沐浴吧。」
李望舒應過後,抱玉出去了。
李望舒一個人歪在榻上,腦子裡亂糟糟的。
一會兒是融春歡的事。
一會兒又是裴清琅月白的身影。
李望舒像只鴕鳥一樣,將頭埋在軟枕里。
就這麼躲避了一小會兒後,李望舒又重新振作起來,將那些繁雜的情緒,全都壓下去了。
作為一個朝不保夕的人,她沒有資格想那些。
怎麼躲過眼下這一劫,才是最重要的。
只剩兩次機會了。
靠陷害別人活命,李望舒還是做不到。
所以李望舒打算換個方向。
經過這三次接觸,李望舒看得出來,陳妄這人雖然狗,脾氣也壞,但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
李望舒想試著從陳妄身上下手。
不過這種事,還是得兩手抓才能萬無一失。
李望舒將福滿叫進來:「你想辦法,聯繫上宮外的人,讓他們盯著秦國公、兵部柳侍郎、永安侯三人的府邸,若這三家有動靜,讓他們隨時傳消息。」
這幾年,李望舒的皇姐,頗得李國國主看重,也漸漸培養起了她的勢力。
她始終記掛著,李望舒這個遠在陳國的妹妹,便陸續讓陳國送了不少暗樁。雖然人不多,但本事都是拔尖的。
「是。」福滿領命要去,又被李望舒叫住。
「東宮的人,應該也在盯著這三家。讓他們謹慎些,不要被發現了。還有,東宮現在應該撤掉了其中一府的盯梢,讓他們看看是哪家。」
她得知道,昨晚陳妄用的是誰的血,才能安排後面的事。
福滿出去後,李望舒又歪回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