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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裴清琅打斷了。
裴清琅道:「在下剛才過來的時候,在長樂宮那裡,看見了你宮裡的兩個宮人。」
李望舒一愣,旋即回過神,狼狽丟下一句,「好,多謝」,然後垂頭快步走了。
凌霄愈發覺得奇怪了。
見李望舒步履匆匆走遠之後,他又滿臉不解,看向裴清琅:「你不覺得奇怪麼?這大清早的,李國公主怎麼會出現在東宮?」
裴清琅的目光,從李望舒身上收回來。
他轉身,往前走,語氣淡淡的:「若你想知道,可以去問太子殿下。」
凌霄瞬間閉嘴了。
李望舒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一個不小心,踩到了裙子,整個人一個踉蹌,便跌在了地上。膝蓋和掌心頓時傳來火辣辣,李望舒強忍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公主!」
抱玉和福滿的聲音,遙遙傳來。
李望舒淚眼婆娑。
就見抱玉和福滿,從宮道上相繼跑過來。
「公主,這是怎麼了?」
抱玉跑過來,忙蹲在李望舒面前,一面扶著她,一面焦急問。
一見到他們,李望舒的眼淚,更是收不住了。
來陳國十年,李望舒哭的次數,屈指可數。
抱玉被她嚇到了,可偏生怎麼都問不出來,李望舒只是一個勁兒的哭,像是要把這十年的眼淚,一下子全哭出來一樣。
「公主,是不是陳國太子欺負您了?!」
李望舒不答,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抱玉一臉憤然:「我找他算帳去!」
福滿見狀,忙拉住抱玉:「哎呦,我的好姐姐,這個時候,你就別添亂了。咱們先把公主帶回月嫦宮去,才是正經事。」
這裡雖然僻靜,但難保不會有人經過。
李望舒眼下這個樣子,若被人瞧見了,誰知道又會惹出什麼風波來。
抱玉只得忍下怒氣,將李望舒帶回月嫦宮。
李望舒哭了一路,到月嫦宮時,情緒總算慢慢平復下來了。
她帶著哭腔道:「我要喝水。」
抱玉忙端了水給她。
李望舒一口氣將水喝完,整個人才好些。
抱玉見狀,又擰了帕子,遞給李望舒,小心翼翼問:「公主怎麼了?」
李望舒搖搖頭,本不欲告訴他們。
可看著抱玉和福滿眼下的烏青,便知他們昨夜又一宿沒睡,如今在陳國,就剩他們三個人相依為命了,況且,這事,也瞞不過他們。
「我從東宮出來的時候,遇見了裴清琅。」
一說到這裡,李望舒的眼淚,不受控又下來了,她忙用帕子摁住了眼睛。
抱玉和福滿對視一眼。
李望舒對裴清琅有好感這事,他們倆都知道的。
福滿撓了撓頭,用眼神詢問抱玉『見到裴世子,也不是什麼大事啊,公主為什麼要哭呢?』
福滿是內侍,不如抱玉心細,抱玉從李望舒這話中,隱約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意味,她轉頭沖福滿道:「你昨夜也一宿沒睡,你先去睡吧,公主這裡,我守著。」
福滿一聽這話,便知道,她們倆要說女兒家的悄悄話了,便躬身退了出去。
直到殿門闔上之後,福滿才轉過頭,一臉鄭重看向李望舒。
「公主,您昨夜是不是和陳國太子……」
「是。」
沒等抱玉說完,李望舒就給了她答案。
抱玉滿臉驚愕。
「怎、怎麼會呢?陳國太子,他不是一直不近女色的,他怎麼會……」
說到一半,抱玉的眼淚,也跟著下來了。
她明白,李望舒為什麼哭了。
李望舒對裴清琅有好感,所以李望舒不想讓裴清琅看見她不堪的一面,可偏生,今晨,她從東宮出來,正好撞見了裴清琅。
裴清琅是個聰明人。
從先前他岔開凌霄的話為自己解圍,李望舒便知道,裴清琅已經猜到了。
所以她才會哭的這麼凶。
可哭過之後,發泄完了,李望舒就釋然了,甚至還能反過來安慰抱玉。
「好了,我沒事,你也別哭了。」
抱玉膝蓋一彎,便跪在李望舒面前,泣不成聲道:「都怪奴婢們沒用,是奴婢們沒保護好公主。」
抱玉這人,表面上看著沉穩。
可一旦事關李望舒,她就開始拎不清了。
李望舒抬手扶了扶額角,沒說話,只是眼神微涼,盯著抱玉看。
抱玉哭著哭著,聲音不由弱了下來,不安叫了聲:「公主。」
這一次,李望舒沒有向以往那樣,安慰抱玉,而是冷聲道:「你是在陳國待久了,便如陳國女子一般,被男子壓彎了脊梁骨了嗎?」
這話像是當頭棒喝,打的抱玉狼狽畢現。
「公主,我……」
李望舒卻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我哭,是因為我對裴清琅有好感,讓他看見我難堪的這一面,我覺得羞恥。你為什麼要哭呢?」
「奴婢心疼公主。」
李望舒知道,抱玉說的是實話,所以她沖抱玉伸手。
抱玉忐忑不安握住李望舒的手,慢慢站起來。
李望舒這才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抱玉,我能哭,你不能哭。在我們李國,守貞是男子該做的事,並非是給女子的枷鎖。你如果因為我與陳妄之間的事而哭,便是在給我戴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