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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望舒迅速朝後退了兩步。
她滿臉茫然,看向身邊的人,問:「這人是誰?」
「回公主,這是七公主的侍君。」
「快,你們兩個快給九姨母磕頭,讓她去求陛下,饒了你們的母親。」
那男子還拉著那兩個孩子,逼迫他們下跪。
兩個孩子有些害怕,拼命往他身後躲。
那男子當即呵斥:「躲什麼躲?再不求,你們母親都要沒命了,快跪下。」
李望舒蹙眉,冷聲打斷那男子的話。
「我才回李國,其中詳細我不清楚,我也不想清楚,你若想為七皇姐求情,那我讓人送你們進宮去面見陛下,有什麼話,你當陛下的面說。」
李望舒說著,轉身吩咐。
「送他們進宮去見陛下。」
說完,李望舒便要走。
那男子瞬間急了。
他怎麼都沒想到,李望舒竟然會直接送他們進宮。
「九公主!等等!」
那男子急急道:「七公主是你的姐姐啊!你怎麼能見死不救呢?你在陳國這些年,七公主可是一直掛念著你呢!」
李望舒聽到這話,瞬間笑了。
不過是被氣笑的。
「你說七皇姐掛念我?這可真是奇了怪了,當年我在李國時,就屬七皇姐最愛欺負我,搶我東西。怎麼我一到陳國,她就突然轉性了,還掛念起我了呢?」
男男子瞬間臉色漲的通紅。
他怎麼都沒想到,七公主以前,竟然還欺負過李望舒。
李望舒一看到他那樣子,瞬間便懂了。
無非是李曦歌登基後,有仇報仇有冤報冤,這些人怕了,見李曦歌疼她這個妹妹,便將主意,打到了她這裡。
抱玉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當即道:「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將他們送進宮去,順便再將今日的事,一字不漏轉告給陛下。」
侍從聞言,當即上前將那個男子押走了。
李望舒原本想上街逛逛的,但經此一事後,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李曦歌登基後,一直在肅清朝政,眼下自己出門,只怕這一路上都不會清靜,還不如在府里待著。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宮裡便來人了。
「公主,陛下請您入宮。」
李曦歌這個時候召她入宮,是李望舒沒想到的。
但她還是換過衣裳,跟著去了。
進宮後,剛過太極門,李望舒遠遠就看見,李曦歌負手立在廣場的台階上,風灌滿了她的衣袖,鼓囊囊吹起來的模樣,像是一隻展翅欲飛的大蝶。
「皇姐。」
李曦歌回頭,看見是李望舒,她道:「母皇今日精神尚好,我帶你去看看她吧。」
「好。」李望舒乖巧應了。
自那夜宮變過後,李國的公主,除了李望舒之外,其餘的要麼死了,要麼就被關起來了。而李國女皇在下了禪位詔書之後,就一直對外稱病不見人。
李望舒回國後,還沒見過她母皇。
李望舒跟著李曦歌走。
只是她沒想到,李曦歌竟然將她帶到了蘭芳閣。
李曦歌解釋道:「蘭芳閣依山傍水,太醫說,這裡清靜有利於養病。而且母皇這段時間,也一直念叨著父君,我便將她移到這裡來養病了。」
李望舒輕輕點頭。
她跨過門檻,往裡走。
芳蘭閣里綠竹成勢,瘋狂而長,入眼皆是蓬勃的綠。
廊上的那株紫藤花,依舊開的熱烈,殿內有淙淙的琴聲傳來。
李望舒腳下一頓。
有那麼一瞬間,李望舒恍惚回到了幼年時,她父君還在的時候。
那時候,她每次推開殿門,都能聽到父君的琴聲。
李望舒歪頭看向李曦歌。
李曦歌道:「進去吧,母皇就在裡面。」
李望舒從殿門口進去時,殿內的琴聲也適時停下了。
李望舒下意識朝窗邊望去。
那裡坐著一個碧衣少年,似是聽到了腳步聲,那少年轉頭看過來後,立刻起身行禮道:「參見陛下,參見九公主。」
李曦歌道:「免禮,母皇現在可醒著?」
「回陛下,太上皇醒著。」
李曦歌頷首,帶著李望舒往裡走。
層層紗幔被撩開,李望舒看見了她的母皇。
李望舒的父君在時,她母皇每月還會來蘭芳閣一兩次。後來,父君去世後,李望舒便鮮少能看見她的母皇了。
但在李望舒的記憶里,她的母皇是個冰冷威嚴的人。
可現在躺在床上的,卻是一個面容浮腫,眼歪嘴斜的老人。
在看見李望舒時,她拼命掙扎著,似是想說什麼,但一張嘴,涎水就下來。
「太上皇,小人知道,您見到九公主高興,但是也不能激動啊!太醫說了,您現在不能激動的。」
先前那個碧衣男子,立刻跪在床前,拿著帕子,動作輕柔替她擦拭著。
眼前的人,與李望舒記憶中的母皇,相差甚遠。
李望舒怔了好一會兒,才接受了這個事實。她上前,握住被子外的那隻手,輕聲道:「母皇,望舒回來了。」
回答她的,則是含糊不清的嗬哧聲。
李望舒與她母皇感情並不親厚。
她母皇見到她除卻最初的激動後,很快就平復了,甚至沒過一會兒,便轉過頭,不再看李望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