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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妄問:「李望舒怎麼樣了?李望舒怎麼樣了?」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受了驚嚇,隱約已有胎漏之狀……」
太醫話沒說完,已被陳妄打斷了,陳妄語氣都在抖:「孤問的是李望舒,她怎麼樣?她會不會……」
會不會……
會不會……
後面那個死字,陳妄怎麼都說不出口。
太醫最擅察言觀色,忙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暫無性命之憂。」
陳妄聞言,這才鬆開太醫,又逕自往內殿去。
他繞過屏風,一進去,就見李望舒躺在床上。吉祥原本床邊侍奉,看見陳妄進來後,她忙將位置讓開,小聲道:「太子妃剛喝過藥,睡著了。」
陳妄像是沒聽見一般。
他走過去,坐在腳踏上,緊緊握住李望舒的手。
與此同時,陳帝也來了壽康宮。
看見太后站在台階上,正在同太醫說話,陳帝就開始覺得鬢角疼了,可他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問:「母后,太子妃如何了?」
太后一見到陳帝,就氣不打一處來。
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喉頭突然傳來一陣癢意,頓時便咳的震天響。
陳帝忙命人端茶送水,又讓太醫給太后診脈。
一通做完之後,陳帝又服軟道歉:「母后,千錯萬錯,是兒子的錯,母后您可千萬要保重身子啊!」
「千錯萬錯是你的錯?」
太后冷笑一聲,喘息道:「你是皇帝,你能有錯?要哀家看,千錯萬錯都是思慎的錯才是,否則,你這個父皇的心,也不至於偏到這個地步。」
「母后……」
太后打斷陳帝的話,聲色嚴厲道:「老六是你的兒子,思慎就不是了嗎?從前,你事事偏心老六,苛待思慎,哀家只當你是磨鍊思慎的心性,並未過多插手,可卻沒想到,你竟然將老六縱成了這般寡鮮廉恥的性子,還敢對有身孕的長嫂欲行不軌?此事若傳出去,你不嫌丟人,哀家覺得丟人!!!」
說到激動處,太后又猛地咳了起來。
陳帝頓時臉色鐵青。
陳妄身為太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手刃自己手足一事,已夠坊間議論了。
若再傳出去,六皇子對太子妃欲行不軌,那陳國皇室的臉,簡直都要被丟盡了。
「咯吱——」
殿門驀的響了。
太后和陳帝齊齊回頭,就見陳妄扶著面色蒼白的李望舒,從殿中走出來,李望舒大半個身子,都倚靠在陳妄身上。
太后見狀,忙道:「好孩子,你怎麼出來了?太醫不是說了麼?你眼下需要臥床休養。」
「皇祖母,望舒睡不著。望舒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全是,今日六皇子面容猙獰撲向我的場景。」
李望舒話音剛落,陳妄握她手的動作驀的收緊,李望舒反手握住,又繼續道:「所以望舒想為自己,想為我腹中的孩子,也想為太子殿下,討一個公道。」
李望舒說這話時,眼睛看向陳帝。
太后有心想說話,但見李望舒挺身站到了陳妄面前時,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李望舒看著陳帝,一字一句道:「於公,我是陳李兩國為兩國交好,而嫁來陳國和親的公主。於私,我是陳國的太子妃,是六皇子的長嫂。可今日六皇子不顧我有身孕,對我欲行不軌在先,意欲刺殺太子殿下在後。殿下為自保,不得已反殺了他。敢問父皇,殿下做錯了嗎?若殿下做錯了,那我想問父皇,當時那種情況下,殿下難不成用兄弟情感動六皇子嗎?」
最後一句話,可謂是諷刺滿滿。
陳帝臉色頓時就不好了。
太后是長輩,她說教自己,陳帝暫且能忍,可李望舒是晚輩,她怎麼敢這麼跟他說話。
陳帝正要說話,李望舒卻面色痛苦捂住肚子,太后立刻嚇了一跳,忙道:「太醫!太醫!」
李望舒作勢便暈了過去,一時間壽康宮偏殿亂做一團。
陳帝臉上陰沉的都能滴出水來。
太后頻頻轉著手中的佛珠,眼睛一直盯著殿門。
過了好一會兒,太醫們成群結隊出來。
太后立刻問:「怎麼樣了?」
陳帝也側目而視。
「回陛下,太后娘娘,太子妃受驚過度,眼下已有胎漏之症。」
太醫這話一出,陳帝面色微變,他立刻道:「朕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一定要保住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如若不然,你們的腦袋也都別想要了。」
李望舒是為和親而來,只有她腹中的孩子平安降生,陳李兩國才能相安無事。
如若不然,李曦歌要是知道,李望舒的孩子,是因為六皇子沒的,那兩國只怕又得重新開戰了。
如今的陳國,經不起戰亂。
太醫們聞言,面露難色。
頓了須臾,領頭的太醫,才斟酌著道:「陛下,太子妃此番已見紅了,若要保住胎兒,除了臣等為其開安胎藥之外,還需太子妃臥床休養。除此之外,太子妃如今身體虛弱,萬萬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否則,陛下便是屠了臣全族,臣等也束手無策了。」
其餘太醫們皆跪著附和。
陳帝看向太后。
太后冷著臉,道:「你是皇帝,萬事自是你說了算。只是皇帝,哀家要提醒你一句,做決定之前,先想想孰輕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