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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望舒站在外面,揪著裙角的指尖,泛著青白。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殿內始終沒有聲音傳來。
康平進去後就沒再出來,也沒人出來回話。凌霄見裴清琅神色凝重,便同他小聲道:「上次那藥送進去沒多久,康平就出來讓人送冰水,這次沒出來,看來怕是……」
話沒說完,有個小內侍進來。
「凌統領,您的下屬找您。」
凌霄一擰眉毛,大步流星出去了。
裴清琅走到李望舒身邊。
他與李望舒並肩而站,低聲安撫:「有我在,不會讓殿下遷怒公主的,公主不必緊張。」
李望舒也想不緊張,可她做不到。
而且今日裴清琅也在,她無法想像,若這一次,她賭錯了,她會面臨多少難堪。
李望舒後悔了。
她不該這麼衝動的,她應該等下次的。
噠噠的腳步聲響起,凌霄又回來了。
凌霄一進殿,便同裴清琅道:「永安侯府的少夫人沒了。」
裴清琅蹙眉,正要問話時,康平從內殿出來了。
李望舒一顆心,瞬間被提了起來。
第十二章
康平人是出來了。
但沒提陳妄,而是讓太醫進去診脈。
「你等等,殿下怎麼樣了?」
凌霄叫住康平。
「喝過藥後,瞧著是好多了,但具體如何,還得太醫診過脈之後,才能知道。」
凌霄聽到這話,當即便要拉著裴清琅,同太醫一起進去。
太醫走到一半,又回頭道:「望舒公主,您也一併來吧。」
李望舒跟著同去。
他們進去時,陳妄坐在床沿上,雙手撐著膝頭,面色潮紅,臉上汗珠滾落,但呼吸卻平穩了。
太醫行過禮後,開始為陳妄診脈。
所有人屏息以待。
李望舒站在最末端,雙手緊緊攥著裙角,像個正在等待生死的犯人。
過了須臾,太醫收回手。
「殿下/體內的融春歡已解。」
眾人全都鬆了口氣。
唯獨李望舒,一顆心還吊著。
雖然融春歡已解,但太醫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他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又轉頭殷切問:「望舒公主,不知這融春歡解開之後,後續可還需要再用什麼?」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齊齊落在李望舒身上。
李望舒如芒刺在背,低聲道:「不用。」
太醫還想再說,已被陳妄不耐煩打斷。
「清琅和凌霄留下,其餘人出去。」
李望舒站在最靠殿門的地方,可她硬是磨磨蹭蹭,走在最末端。
剛走到門口,就聽陳妄在身後問:「是誰?」
李望舒腳下猛地一頓。
走在前面的康平,突然想起李望舒來。
回頭,就見李望舒站在內殿外沒動。
康平眉頭一蹙,正要折返回去叫李望舒時,殿內突然傳來瓷盞碎開的聲音。
李望舒似被嚇到了,臉色都變了,立刻邁著小碎步跑了。
康平:「……」
出來之後,康平有事去忙,便叫了個內侍送李望舒。
李望舒道:「不用送了,我知道路的。」
內侍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外面狂風肆虐,大力拉扯著李望舒的裙角。
李望舒抓著裙角,面色忐忑,順著庭院,一步步朝前走。
一直到她都要出院門時,身後依舊無人追出來。
李望舒便知道,自己賭對了。今日他們給陳妄用的,是永安侯府少夫人的血。
李望舒一顆心,這才墜了地。
她單手扶著院牆,長舒了口氣,這才往月嫦宮走去。
走到半道上,李望舒遇見了福滿。
福滿急急道:「公主,咱們的人傳來消息,說永安侯府的少夫人沒了。」
「嗯,我已經知道了。」
李望舒道:「先回去再說吧。」
回了月嫦宮,抱玉看見李望舒被凍的鼻尖通紅,十分心疼。
抱玉忙讓她坐到炭盆旁,又給李望舒懷中遞了熱茶,還要再去給李望舒灌湯婆子,卻被李望舒拉住了。
「你別忙了,我有事跟你說。」
抱玉只得停下。
李望舒言簡意賅,將今日的事說了。
末了,又道:「迫於無奈,我才出此下策。按理,我該親自去侯府祭拜她的,可我等閒不得出宮。回頭你擺個香案,咱們在宮裡祭拜她了。」
抱玉哎了聲:「我這就去準備。」
李望舒之所以,將此事推到永安侯府少夫人身上,原因有二。
第一,是因為這位少夫人已經亡故。
第二,若知道對方是臣妻,且人已經沒了,陳妄就算再憤怒,為著他自己的聲譽,陳妄也只會將憤怒,發泄在設局之人身上,而不可能再去動,同樣也是受害者的永安侯府了。
到了夜裡,在月嫦宮裡擺了香案。
李望舒手持清香,對著侯府的方向,虔誠祭拜。
少夫人,望舒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還請你勿怪。待日後,望舒若脫了此困境,定會為夫人設長生牌,日日焚香供奉的。
「呼啦——」
勁風揚過,吹的紙錢四散,像是無聲的回答。
祭拜過後,福滿在殿外收拾殘局,抱玉則進殿內,服侍李望舒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