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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女鬼從樹上飄下來,頓時嚇的面如土色,一把甩開內侍,連滾帶爬往回跑。
「別——走——呀——!」
那女鬼白衣黑髮,飄過院牆。
六皇子的兩個內侍,看見這一幕,齊齊嚇暈了。
那女鬼卻不搭理他們,直奔六皇子而去。
今夜來的路上,六皇子想的是,他追李望舒逃的閨房之樂。
可現實面對的卻是,他逃女鬼追的見鬼之樂。
夜色漆黑如墨,六皇子氣喘如牛,拼命拔足狂奔。
人呢!快來個人啊!救命啊!!!
一路狂奔至御花園。
聽到不遠處,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時,六皇子頓覺有救了。
六皇子正要張嘴呼救時,那女鬼忽然飄到他的面前,一下子擋住了他的去路。
驟然受驚之下,六皇子突然就發不出聲音了。
六皇子只得又往另外一個方向。
而這女鬼就像是在刻意捉弄他的一樣,他往哪裡跑,女鬼就飄到哪裡,擋住他的去路。
折騰了兩個回合,暈頭轉向的六皇子,兩腳相絆,直直栽進了御花園的冰湖裡。
六皇子是個旱鴨子。
一掉進去,撲騰幾下,人就往下沉了。
福滿立在岸邊,等著看他溺斃。
可偏生,有巡夜的護衛聽到落水聲,往這邊過來了。
「算你走運!」
福滿啐了口,只得閃身走了。
回到月嫦宮,福滿正想悄無聲息回房時,卻見李望舒披著狐裘,立在廊下。
顯然,先前的事,李望舒知道了。
福滿上前,叫了聲『公主。」
李望舒轉身,目光微冷看著福滿。
福滿忙道:「我就嚇了他一下,沒鬧出人命。」
「還有六個月,我們就能回國了。在回國之前,我不希望橫生枝節。」
福滿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
李望舒怕他衝動出事,這才勸誡一番。
福滿立刻道:「是,公主放心,福滿知道分寸。」
李望舒輕輕頷首:「嗯,去睡吧。」
福滿行過禮後,走了。
李望舒在廊下又站了會兒,這才回殿裡重新躺下。
大年三十,本該是個辭舊迎新的好時候。
可後半夜,陳國皇宮卻鬧了個雞犬不寧。
六皇子醉酒跌入冰湖裡,被撈上來時,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皇后聽到這個消息,幾乎不曾哭死。太醫院上上下下,忙活了大半晚上,才從閻王爺手中,將六皇子的小命搶回來。
消息傳到東宮時,陳妄正在更衣。
正月初一,按例陳妄這個太子,要跟隨陳帝,祭告祖廟,舉行大朝會。
陳妄嗤笑一聲。
「看來父皇今日,應該看孤又很不順眼了。」
劉翁給陳妄系腰帶的手一頓。
他張張嘴,想說話,卻被陳妄抬手止住了。
陳妄一臉漠然。
「這些年,孤早就習慣了。」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年,還渴望父皇疼愛的孩童了。
祭告祖廟之前,陳妄先去見了陳帝。
意料之中,陳帝見到陳妄的第一句話,便是質問:「老六落水一事,與你有沒有關?」
從小到大,但凡六皇子那邊出事,陳帝必要問陳妄。
陳妄早就習以為常了,他淡淡道:「父皇若覺得是兒臣所為,那父皇大可派人去查。」
「哐當——」
陳帝將茶盞擱在桌上。
他張嘴便要訓斥陳妄,可看見陳妄那張酷似他母后的臉,以及他眼裡的譏諷時。陳帝喉間,像是堵住了一團棉花,那些訓斥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金獸爐里薰香裊裊。
父子倆一坐一站,相對無言。
最後打破一室沉寂的,還是內侍進來稟報,說時辰差不多了。
「嗯,那就走吧。」
陳帝起身時,身子突然晃了下。
陳妄下意識伸手去扶。
可手伸到一半,見內侍已扶住陳帝,便迅速又將手收回來,垂眸斂目站著。
「來人,快傳太醫。」
內侍剛扭頭吩咐,卻被陳帝止住了。
陳帝忍住暈眩,瞥了陳妄一眼。
陳妄立在他身後,態度平和恭順,像一個合格的儲君,面對天子時,該有的態度。
卻沒有兒子對父親該有的孝順。
見陳帝看過來了,陳妄道:「父皇既身體有恙,還是先傳太醫吧。」
說著,轉頭正要吩咐。
「不必。」
陳帝壓下所有情緒,冷聲道:「去祭告祖廟。」
大年初一,新年伊始。
祭告過祖廟後,陳帝有些體力不支,便將之後的大朝會,交給陳妄主持了。
所謂的大朝會,說白了,就是朝臣給皇帝拜年。
以往每年,陳妄都跟在陳帝身邊,對這套流程很熟悉。今年他單獨主持,竟也做的有模有樣,得了朝臣們一致的誇讚。
朝會結束後,陳妄又去向太后拜年。
太后將壓祟錢給了陳妄之後,又將另外一個交給內侍。
「回頭讓文鴛去趟月嫦宮,將這個交給望舒丫頭。」
正在喝茶的陳妄,聞言,掃了一眼,語氣不滿。
「皇祖母,孫兒怎麼覺得,您對那個李望舒,比對我都好呢?人家沒來給您拜年,您倒好,竟還上趕著派人去給她送壓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