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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帝眉心擰出了川字來。
他冷聲道:「拖下去!打!」
侍衛得令, 迅速將六皇子拖去了殿外。
一時殿內,就只剩下陳帝父子, 和陳帝的心腹常公公了。
陳帝素來對陳妄不假辭色。
平素父子倆一處時,說的基本都是政事, 但陳妄不近女色這一點,陳帝是知道的。
所以他只當,六皇子是隨意攀咬, 便也沒往心裡去。
原本正打算要說正事的, 但想了想,陳帝又隨口問了句:「此事,你如何說?」
陳妄沒想到, 他與李望舒之間的事,會猝不及防被推到陳帝面前。
眼下陳李兩國是戰是和未定。
他與戚紅纓也即將成婚, 此時, 並不是承認這件事的好時機,但——
「兒臣無話可說。」
陳妄還是承認了。
「你是即將要成親的人了,平素也該注意分寸, 別……」
陳帝話剛說到一半,又猛地收音。
他猛地抬眸, 目光死死盯著陳妄, 滿臉的不可置信。
陳帝問這話, 本意是想敲打陳妄。
戚家滿門忠烈, 戚紅纓的父親又戍守邊關多年,勞苦功高,他膝下只有戚紅纓這一女。
陳帝本是想借這個話頭,讓陳妄約束自身。別在戚將軍回京時,讓他聽到什麼閒言碎語,寒了忠臣的心。
可他怎麼都沒想到,陳妄竟然說,他無話可說,所以他與李望舒當真有私情?
陳帝頓時怒火中燒。
可在發脾氣之前,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所以在對李國這件事上,你主和?」
問這話時,陳帝面上怒氣驟盛,已隱約有雷霆之怒。
陳妄是陳國的太子。
縱陳妄非他心中的太子人選,可自立了陳妄為太子之後,他便將陳妄當儲君培養的,日後陳妄是要繼承大統的。
可若他敢為了一個質女,而色令智昏到這種地步,那他這個太子,就別想當了。
陳妄一看陳帝的表情,便知道陳帝在想什麼。
陳妄眼底滑過一抹嘲諷的笑。
他母后早逝,在世上唯剩的親人,只有這個父皇了。
可從小到大,他沒在陳帝這裡,體會到一絲父愛。
陳帝對他很嚴格。他做的好,陳帝從不會誇他一句,只會冷冷告訴他,他是儲君,必須要做到更好才行。
他做的不好了,陳帝只會罰他,鮮少問緣由。
即便偶爾問了,最後的懲罰,也與不問別無二致,所以久而久之,再遇到類似的事時,陳妄便不再解釋,只平靜請罪,等待陳帝的責罰。
可這次不一樣。
此事牽扯到李望舒,牽扯到李國。
而他在陳帝面前,除了是兒子,還是陳國的儲君,所以無論陳帝相信與否,陳妄還是開口解釋了。
「兒臣與李望舒有私情不假,但兒臣也從未忘過,兒臣是儲君。」
陳帝厲聲反問:「你既知,自己是儲君,為何要與李望舒攪和到一起?又為何在朝堂上主和?」
他與李望舒攪和在一起,全拜他那位七弟所賜。
可此事一旦翻開,便少不得,要說他和李望舒之間的種種。而此事一旦傳出去,對李望舒名聲有損,日後李望舒入東宮後,怕是會遭人非議,所以陳妄只答了後半句。
「兒臣在朝堂主和,原因當時便已說過了。」
陳帝冷笑連連:「在朝堂上,你說的冠冕堂皇的,可焉知,不是為了李望舒才這麼說的。」
若是旁人聽到這話,定然會覺得難受。
可陳妄早已經習慣了。
他們父子親情單薄。
陳帝不信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陳妄平靜抬頭,與陳妄對視。
「父皇,先.太.祖成帝,後宮便有位,被先.太.祖成帝滅了國的亡國公主。兒臣雖不及先.太.祖成帝萬分之一,但兒臣是太子,就算陳李兩國開戰,兒臣將李望舒收入東宮,便可保她安全無虞。兒臣何必要這麼做?」
陳帝生氣歸生氣,但他知道,陳妄和六皇子不同。
若是老六說不定真會這麼做。
但陳妄不會。
所以陳帝沒再糾結這個問題。
他陰沉著臉,問:「是李望舒勾引你的?」
先前,六皇子跑來,說想要李望舒。
眼下,陳妄又跟李望舒有私情,所以陳帝下意識,便覺得,是李望舒聽到風聲,在蓄意勾引陳妄。
「不是。」
陳妄知道陳帝的性子,所以他直接將後路堵死。
「是兒臣強迫她的。」
什麼?!
陳帝差點一點氣沒喘上來。
陳妄一撩袍擺,便跪了下去。
「父皇,兒臣本打算,待與戚紅纓成婚之後,再向您提與李國和親之事,今日您既已知道此事,兒臣……」
陳妄話沒說完,一個茶盞,在他腳下摔碎開來。
「你也知道,你與戚紅纓即將要成婚了?如今太子妃還尚未過門,你便先想著納側妃了,你將戚家的臉面,置於何地?」
陳帝說完,氣的劇烈咳嗽起來。
常公公忙三步並作兩步過去,替陳帝順著背心:「陛下,您有話好好說,別動怒啊!太醫說了,您現在不宜動怒啊!」
陳帝咳的震天響,聽著像是能把肺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