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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望舒心裡猛地顫了顫。
殿內光線晦暗,只燃了兩盞燈。
李望舒走了幾步,就瞧見了陳妄。
陳妄坐在太師椅上。
他肩上披著玄色外裳,眼臉微垂,不知是在想事情,還是睡著了。
李望舒不敢上前,只拘謹站在中門旁。
剛站定,陳妄似是有所察覺,猛地抬眸看過來。
此時的陳妄臉色蒼白,眼尾泛著薄紅,抬眸的瞬間,眼神裡帶著濃郁的殺氣。
李望舒攥住裙子,條件反射性後退一步。
陳妄查到,花宴上的人是她了?所以他雨夜把自己弄來,是想要殺……
「春融歡怎麼解?」
陳妄咬牙切齒開口。
哈?!陳妄找她來,不是要殺她?!
李望舒飛快鬆了口氣,又滿臉驚訝道:「殿下怎會知道春融歡?」
春融歡源自李國,是一味助興催情的藥。
一般催情助興的藥,一次過後就作廢。
但春融歡不是,春融歡一旦沾上,每逢旬日便會發作。
陳妄中春融歡啦!?
李望舒飛快瞄了陳妄一眼,
陳妄臉色蒼白,眼尾泛紅。
脖頸上也染了緋色,再加上空氣里有淺淡的香甜味,確實符合中春融歡的特徵。
「再亂看,當心你的眼珠子!」
陳妄語氣兇狠,但聲音卻帶著明顯的虛弱。
今夜臨睡時,陳妄突然氣息紊亂,渾身燥熱。
傳了太醫來看,太醫說看脈象和特徵,像是中了李國的春融歡,但具體怎麼解,他醫術不精,尚還不得而知。
眼看陳妄要發怒時,太醫便將李望舒拉出來。
「此藥源自李國,李國公主或許知道解法,殿下不妨請她來問問。」
陳妄當即就命人,將李望舒抓來了。
李望舒生怕陳妄誤會,立刻急急解釋。
「太子殿下,這春融歡是我們李國的東西不假,可它與我無關,我……」
「孤說是你了嗎?你心虛什麼?」
陳妄打斷李望舒的話,斜睨著她。
「我沒心虛,只是怕殿下誤會。」
李望舒解釋完,又神色畏怯問:「那殿下,你找我來是……」
「解春融歡。」
李望舒:「……」
陳妄可真看得起她。
「殿下,我七歲就來陳國了。」
陳妄冷笑道:「怎麼著?要孤謝謝你,你在陳國當了十年的米蟲?」
「……」
李望舒深吸一口氣。
「殿下,我不會解。」
「你覺得,孤是在跟你商量?」
「……」
李望舒驚呆了。這種事,還能強買強賣?!
「太子殿下,我……」
陳妄不耐煩打斷李望舒的話:「你父親是怎麼病故的?」
李望舒像是被人打中了七寸,臉上血色消失殆盡。
先前太醫說到春融歡時,除了說春融歡源自李國。
還曾說,李望舒的父親,便是因春融歡而死。
陳妄盯著李望舒。所以李望舒沒道理,不知道春融歡的解法。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李望舒當真不知道,李望舒身邊,不還有個大齡女官嗎?李望舒不知道,她總該知道。
「別廢話,你能不能解?」
陳妄不理李望舒的難堪,不耐煩問。
李望舒抿了抿唇角。
事到如今,她沒有選擇的權利。
李望舒斂了情緒,面色恢復如常。
「能解的。」
「怎麼解?」
李望舒偷偷蜷縮了下指尖,如實道:「需要中了此藥後,初次與之歡好之人的血做藥引。」
陳妄臉瞬間黑了。
這是什麼破藥,竟然要這麼刁鑽的藥引。
「沒有這個藥引不能解?」
李望舒下意識想撒謊。
可說出來的話,卻是『不能』。
陳國既然有人知道春融歡,那麼他們難保不會找到解法。
若這次撒了謊,那謊言被掀開時,陳妄就會知道,花宴上的人是她了,她不能冒這個險。
陳妄陰沉著臉,坐了片刻,揚聲道:「來人。」
順平立刻從外面進來。
陳妄道:「讓凌霄去將那三人的血取來。」
「是。」康順領命便要走。
李望舒眉心一跳,立刻道:「太子殿下,解藥需要此藥發作時,服用方能有效。」
……
李望舒從殿中出來時,雨勢已經小了。
冷風一吹,李望舒才發現,自己後背上全是汗。
「公主。」抱玉急急過來。
李望舒強撐著笑笑:「沒事。」
面色蒼白,腳步虛浮,哪裡像是沒事了。
抱玉滿臉緊張:「公主,李國太子是不是又欺負您了?」
「沒有。」
抱玉還想再問,可又顧忌著,這裡是東宮,便沒再說話了。
東宮的內侍將她們送回月嫦宮。
一回去,福滿便跪地請罪。
「奴才該死,先前沒能護住公主,請公主責罰。」
「今夜他們人多,非你之過。不用自責,下去歇著吧。」
福滿沖李望舒磕了個頭,起身要走時,就聽李望舒又道:「來陳國後,我便說過,以後在月嫦宮裡,不准再自稱奴婢、奴才了,違者罰十個銅板,你明天記得把銅板交給抱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