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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皇后因為經歷過一次喪子之痛了,所以她將陳妄看的跟眼珠子一樣,關於陳妄的種種,皇后都親力親為,從不假手於人。
「沒兩年,九公主就出生了。」
九公主是陳妄的妹妹。
原本皇后在生了陳妄之後,一心全撲在陳妄身上,也沒想過再要一個孩子。可因為陳妄常年被拘在皇后宮裡,時常想要玩伴,最後皇后便又生了九公主。
關於這位九公主,陳國皇室的人,鮮少提及,但李望舒卻知道她。
因為十年前,李望舒被送來陳國做質女,她跟隨使臣,進宮來面見陳帝那天,恰好是九公主落水身亡的日子。
那天,李望舒和使臣一直等到天黑,才等來一個內侍。
那內侍道:「九公主夭折了,陛下此刻無心見你們,你們先回驛館等著。」
李望舒從李國長途跋涉而來,一路上顛沛流離吃了不少苦,身體本就吃不消,那天她從陳國皇宮回到驛館的路上,又遇到了暴風雨。
是以回驛館當晚,李望舒就病倒了。
李望舒這一場病,纏綿了半個月才好。
而她病好時,陳帝召見他們入宮的旨意也到了。
李望舒跟著使臣再次進宮。
這次她依舊沒見到陳帝。
因為她剛入宮,宮裡就掛起了白幡。
說是皇后娘娘,因為喪女悲傷過度病逝了。
那時,李望舒還小,她想的也很簡單。
九公主亡故了,皇后娘娘也病逝了,那麼他們就能在另外一個地方重逢了,這應該是件很令人高興的事,為什麼宮人要哭呢?!
直到後來,她知道了陳妄的存在。
那時候,李望舒覺得,最該哭的,應該是陳妄才對。
「皇后娘娘仙逝那幾年,殿下過的很艱難。那起子小人,總在私下散播,說皇后娘娘,大皇子,九公主他們的離世,是被我們殿下克的。」
說到這裡時,劉翁飛快抹了下眼角。
夏日炎炎,空氣似凝住了一般,連一絲風都沒有。
李望舒沒想到,陳妄的過去這麼沉重。
她沉默許久,才道:「都過去了。」
無論陳妄當年那段時間有多難捱,眼下都過去了,他是陳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了,除了陳帝之外,無人敢動他,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是啊,都過去了。」
劉翁說著,不住擦著眼角。
李望舒想著,劉翁想說的,應該已經說完了,她起身要走時,又被劉翁叫住了。
李望舒回頭。
劉翁猶豫了一下,似是終於做了決定。
他眼泛淚花道:「其實,皇后娘娘,並非是病逝身亡的。」
李望舒驚了。
什麼叫不是病逝身亡的?!
既然不是病逝身亡的,那為何陳帝對外宣稱,說皇后是因為九公主亡故後,悲傷過度而病逝的?!
難不成是陳帝?
李望舒看向劉翁。
劉翁老淚縱橫,哭道:「皇后娘娘是自戕身亡的。」
這話像是一道驚雷,劈的李望舒頭皮發麻。
她記得,在陳國,宮妃自戕是禍及家族的大罪,皇后娘娘怎麼會……
這一瞬間,李望舒突然明白,為何那天夜裡,陳妄夢醒後,一直執拗拉著她,問:「李望舒,你會離開孤嗎?」
***
自李望舒走了之後,陳妄臉陰沉的都能滴出來水來,就連裴清琅來,都被他刺了好幾下。
康平在旁邊看的心驚膽戰的。
不過裴清琅素來是溫潤君子,無論陳妄說什麼,他都面容得體。
陳妄捏了捏眉心,知道是自己的問題,便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政事上來。
「你今天來找孤,是有什麼事?」
「回殿下,陛下今日傳了禮部的人,問了殿下和戚小姐婚事籌備的情況後,又傳了鴻臚寺的人。」
陳妄一聽這話,頓時想坐直身子。
可卻牽動了後背上的傷口,頓時疼的眉心一蹙,他問:「是為陳李兩國盟約即將到期之事?」
裴清琅輕輕頷首。
「應該是的。」
陳李兩國盟約即將到期。
陳國自恃是大國,於此事上定然不會主動開口。陳帝在此時,召見鴻臚寺的人,怕是也是為此事在做準備。
他們這廂正說著,出去奉茶的康平,突然驚喜道:「望舒公主,您來了,快進殿裡涼快涼快,奴才給您端您最喜歡吃杏酥飲去。」
在殿內和裴清琅說話的陳妄,立刻扭頭看過去。
便見李望舒從外面進來了。
裴清琅見狀,便起身告退了。
李望舒去而復返是陳妄意料之外的。陳妄這人向來嘴欠,張嘴就想刺李望舒幾下。
但想到先前康平說的話,和上次他們倆吵了一架的後果後,陳妄這次忍了又忍,才把嘴巴緊緊閉上,沒說話。
而李望舒人雖然進來了,但也沒說話。進了殿內後,她只選了個離陳妄較遠的地方落座了,眼睫低垂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妄臉色微沉。
「過來。」
李望舒抬眸,看過來。
眼神有些發涼。
陳妄被噎了一下。
他將手中剛倒的茶盞,往前一伸,語氣不善道:「你不過來自己拿,難不成,要孤給你送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