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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二皇子這人,溫潤和善,仿佛天生就沒有缺點,且他在京里頗受稱讚。這樣的人,要麼是真君子,要麼就是極擅於偽裝。
而陳妄這人又很傻,李望舒不放心,他來見二皇子,所以才要跟著一起來。
李望舒看陳妄時,不可避免看見了二皇子。
而在靈堂里的二皇子,似是察覺到了李望舒的目光,他轉頭,隔著層疊的招魂幡,看了過來。
他們兩人的距離有些遠,李望舒便沒說話,只禮貌沖他做了個頷首禮。
二皇子也隔空,回了李望舒一禮。這一幕,恰好被八公主和陳妄看見了。
陳妄看著二皇子的眼神,瞬間冷成了冰渣子。
而八公主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拉著二皇子的袖子,低聲啜泣道:「二皇兄,六皇兄,就是被他們害死的。」
二皇子轉頭,看了八公主一眼,正要說話時,有人進來,沖二皇子道:「殿下,到出殯的時辰了。」
二皇子便去照看出殯事宜了。
一般來說,皇親重臣出殯,各家都會設路祭。
可六皇子是因刺殺儲君而死,陳帝能容許他以皇子的身份安葬,已是頂著御史台彈劾的壓力了,和賞賜了東宮許多東西,安撫李望舒之後換來的,所以自然不可能讓六皇子風光大葬。
是以六皇子的後事,只是在六皇子府里辦的盛大些。
一出六皇子府,街上便是一片冷清,連個路祭都沒有,八公主為此哭了一路。
而陳妄此番過來,也不過是被陳帝逼著,來裝裝兄友弟恭的樣子。
六皇子的棺一出六皇子府,陳妄轉頭就帶著李望舒上了馬車,吩咐道:「回東宮。」
馬車轔轔而行,往東宮駛去。
八公主看見這一幕,氣的直跺腳,她沖二皇子道:「二皇兄,你看看太子夫婦,他們也太過分了。」
二皇子收回視線。
他拍了拍八公主的肩膀,輕聲道:「別哭了,先送你六哥吧,別誤了時辰。」
八公主這才哭哭啼啼,跟著六皇子的棺走了。
今日,皇后本拖著病體,親自去送六皇子最後一程的。
可陳帝卻不准她去。
「你除了老六之外,還有老二、小八,你不為你自己想想,也該為他們想想。」
陳帝冷酷無情說完之後,便轉身出了鳳儀宮。
兒女是皇后的軟肋。
如今六皇子沒了,她不能再讓其他的孩子出事了。
所以六皇子出殯這日,皇后沒能親自去。
宮人怕皇后傷神,給她餵了安神藥,可她出去再進來時,就見皇后已經起來了。
「娘娘,您怎麼起來了呀!太醫囑咐,您要多睡一會兒的。」
大宮女忙上前,攙住皇后。
皇后顫巍巍起身,面如金紙道:「我睡不著,我一閉眼,就能看見小六。小八渾身都是血,他不停的對我喊『母后,我疼!我好疼啊!」
話說到一半,皇后的眼淚又下來了。
「你扶我出去!」
「娘娘……」
「扶我出去。」
宮人無法,只得扶著皇后出去。
外面的天灰濛濛的,像是要下雨。
皇后顫巍巍在院中走著,往六皇子府的方向望去的同時,不住道:「你聽,有嗩吶聲和哭聲,是從小六府里傳來的。」
宮苑深深,外面的聲音,哪裡能傳得進來。
但宮人知道,皇后思子心切,也沒辦法出言相勸,只得陪著她,在院中走。
走了一會兒,皇后又命人拿了香燭冥紙來。
宮人心下一驚,忙勸道:「娘娘,不可啊!」
在宮中私自祭拜,可是大忌啊!
「本宮的兒子死了!本宮這個當母后的,不能親自去送他最後一程,連在自己宮裡,為他燒幾張紙錢都不行嗎?」
皇后一把推開宮人的手,厲聲道:「你去給我拿來!若有事,本宮一力承擔。」
宮人無法,只得照做。
而皇后這紙錢,一燒就是大半日。
等二皇子和八公主歸來時,皇后還坐在廊下,往盆里扔紙錢。
宮人看見他們倆,頓時像看見了救星,忙齊齊迎上去,道:「二殿下,八公主,您們可算回來了,娘娘她……」
二皇子和八公主快步過去。
「母后……」
「母后……」
他們齊齊開口。
皇后這才渾渾噩噩抬眸。
燒過的灰燼落滿了她的衣裳發梢上。
皇后的目光,直直定在二皇子身上。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
然後皇后驀的一把拉住二皇子的手,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沙啞尖銳道:「你得為弟弟報仇,你得為他報仇!」
「母后……」
「你答應我!你答應我!」
皇后尖銳的指甲摳進二皇子的手腕里。
她猛地站起來,似是還想說什麼,可甫一張口,便哇的嘔出了一口血,繼而整個人就栽倒下去了。
「母后!!!」
陳瑤驚叫著,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起來。
二皇子一把扶住皇后,繼而扭頭吩咐:「快去叫太醫來。」
太醫很快就來了,鳳儀宮亂做一團。
八公主立在二皇子身邊,恨的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