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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有女聲制止了八公主的動作。
八公主回頭,就看見六皇妃過來了。
她這才放下手,叫了聲:「嫂嫂。」
六皇妃輕輕頷首,拉住八公主的手,道:「公主是來祭拜殿下的,我陪公主一起過去吧。」
八公主只得跟著她走了。
姜容容的侍女,小聲嘟囔道:「放著好好的李家郎君不要,非要去跟侍衛廝混,還被人抓了個正著,也不知道是誰出來丟人現眼!」
若在平常,姜容容早就出聲制止了,但今天她卻沒說話。
姜容容一路走回自己的院子,侍女欲跟著進屋伺候後,卻被姜容容拒絕了。
姜容容道:「你也累了一天了,下去歇著吧。」
說完,姜容容獨自進了屋內。
外面下著小雨,屋內的光線也有些暗,但姜容容一進去,就看見圓桌旁坐著一個人。
一個本不該此時出現在這裡的人。
「您怎麼來了?」
姜容容走過去。
「路過這裡,順便來看看你。」
來人把姜容容拉至身側,抬眼瞧了瞧姜容容的臉色,輕聲問:「陳瑤又找你麻煩了?」
「沒事,我早就習慣了。」
姜容容如是說,但那人卻不贊同,他嘆息道:「你就是太善良了,像陳瑤的那樣的人,何必給她留生路。」
姜容容笑笑,溫順倚過去,靠在那人懷中:「我下不去手。」
她一生膽小怯懦,縱然恨陳瑤老欺負她,可也從沒想過,要她的性命。
「我替你做。」
那人抬起姜容容的手,白嫩細滑,上面不該沾血的。
姜容容搖頭。
「死對陳瑤來說,太便宜她了。」
陳瑤嬌縱跋扈,一向眼高於頂。
所以她不要她死,她要讓她活著,活著錯過裴清琅,活著被人指指點點,活著下嫁給一個卑賤的侍衛,她要將她的驕傲自尊踩到地上。
姜容容抬頭,看著面前的人。
「那您呢?陛下遲遲沒有表態,您會有危險麼?」
有光線落在那人的面容,赫然是七皇子。
七皇子垂眸看著姜容容。姜容容清透的眸子裡,是毫不掩飾的擔心。
他心下微動,一抱把姜容容抱起來,往床榻旁走,答道:「不會,在這件事裡,我什麼都沒做。」
就算陳帝要查,也查不到他頭上來。
前廳嗩吶不停,後院深處,紗帳里處春色無邊。
過了許久,外面的雨停了。
姜容容翻過身,就見七皇子已經穿戴整齊了,似乎打算要走了。
「殿下。」
姜容容突然叫了一聲。
七皇子轉過身。
姜容容擁著被子坐起來,她伸出細白的手。
七皇子不解其意。
姜容容將掌心攤開。
「殿下,您的平安扣掉了。」
姜容容的掌心,赫然有一個碧綠的平安扣。
七皇子彎腰接過,正要走人時,姜容容突然伸手,緊緊抱住他。
七皇子動作一頓。
姜容容在他耳邊輕聲道:「殿下,您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呀。」
「嗯,好。」
七皇子應了。
姜容容慢慢鬆開七皇子,臉上綻開一抹笑,目送著七皇子離開。
等七皇子的身影,消失在窗口後,姜容容才重新躺回床上。
她目光平靜看著頭頂紗帳上的花紋,知道這將會是她和七皇子最後一次見面。
姜容容一輩子膽小怯懦,人生中唯一一次出閣的事,就是與七皇子有了私情。
可是她不後悔。
她知道,七皇子與她在一起,不過是看她可憐,外加想報復六皇子。
而她也同他報著相同的目的。
六皇子兄妹二人,壓根就不把她當人看。從前,姜容容從沒想過反抗,直到李望舒再度歸來時,成了太子妃,姜容容看著六皇子吃憋的模樣,心裡覺得十分暢快。
還有御花園那次,李望舒以權勢逼迫八公主給她道歉。
從那之後,姜容容就知道,這兄妹倆也是欺軟怕硬的。她無法用權勢去壓迫他們,便只能藉助別人的幫助。
所以她在知道陳瑤的計劃之後,將計就計設計了陳瑤。
姜容容偏頭,看向窗外。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太陽又出來了。
就像她的人生一樣。
六皇子死了,陳瑤失了聖寵,即將要嫁給那個侍衛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來刁難她了,她的人生也放晴了。
姜容容滿心歡喜期待著嶄新的人生。
可這個期待,在三日後破滅了。
縱然七皇子在這件事上,做的十分隱蔽,但他還是露了兩個破綻。
第一,他曾給六皇子的酒里下藥。
第二,去給陳妄傳消息的人,是他的人。
陳帝這段時間稱病不上朝,就是在讓暗衛查這件事。
知道是七皇子設計了這件事之後,陳帝怒火中燒。他怎麼都沒想到,平日裡溫潤和藹的七皇子,竟然會用這麼歹毒的手段,來設計自己的手足兄弟。
且李望舒是李國來的和親公主。
這件事一個弄不好,就會讓陳李兩國開戰。
「逆子!逆子!!!」
陳帝差點都被氣背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