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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帶笑容道:「這位公子說的好,我們都是有要事上山之人,居然為了這麼個冤孽纏身的老東西在這兒耽擱,真是好笑了。」
周致欽久久嘆息:「也對,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就不可活了。」
東方曉看了看窗外,也道:「咱們提前用午飯吧,然後趕緊上山。這裡天日短,別又耽擱到天黑了。」
「那,掌柜的屍首怎麼辦?」一名夥計小聲道。
慕清晏隨意道:「餵狗……」眾人大驚,周致欽眼看又要說話。
「當然是不行的。」他接著道,「先放到外頭冰凍起來吧,等空了你們再處置就是。」
蔡昭被嚇了一跳,捏起小拳頭錘他後背一下。
慕清晏愈發眉眼歡悅。
王二牛與琴娘本以做好共死的打算,此刻竟然毫髮無傷,一時間不禁又驚又喜。
四名夥計不敢反駁,低頭間露出怨毒的神色,想著等人走後再慢慢報復。
好不容易服侍客棧中這幾十號大爺吃飽喝足,收拾完行李,慕清晏忽又提出讓四名夥計給他們引路去大雪山。
四名夥計一陣驚愕。
「你們掌柜死了,你們不給我們引路,誰來引路?」慕清晏冷下臉來。
其餘人也覺得這主意不錯,四名夥計再是叫苦不迭,也只能答應。
周致欽落後一步,對蔡昭笑道:「你哥哥人很是不錯啊。」
蔡昭:「?」
「等這四人從雪山邊上回到客棧,王廚子與琴娘早就跑了。」東方曉輕聲道,「令兄這是存心保全他們呢。」
蔡昭本想說你們想多了,慕清晏那傢伙只是純粹的愛看人不痛快,話到嘴邊又記起自己的『身份』,連忙擺出自豪羞怯的小模樣:「多謝兩位前輩誇獎,我哥哥一直都是這樣溫厚體貼與人為善的……」
「妹妹在說我什麼呢?」慕清晏笑吟吟的轉回身來。
蔡昭抽著嘴角:「我在說哥哥的好話呢。」
慕清晏雙手一展,花灰色的毛皮絨絨綿綿,一件厚絨絨的大毛斗篷披在了女孩肩頭。
他目如暖陽,低聲的溫柔關切:「山上冷,妹妹別凍著了。」
東方曉再度眼皮亂跳——你們真的是兄妹嗎?
客棧外面已經停了數輛大雪橇,眾人或騎馬,或坐雪橇,一路直奔大雪山而去。
足足奔馳了大半個時辰,眾人才遠遠看見仿佛柔光籠罩的雪山金頂。
一名夥計指著前方道:「這裡便是大雪山的南坡了,從這兒上去即可。」
另一名夥計生怕慕清晏還要出么蛾子,趕緊賠笑:「以前掌柜給人引路,也是帶到這裡止步的。」
慕清晏走下雪橇,站定後微笑:「四位辛苦了,陪著我們走了這麼老遠的路。」
四名夥計忙道不必謝,然而他們連客套話都沒說完,只見眼前一片銀光閃過,四人覺得喉頭一冷,隨即啪啪啪啪四聲,四人倒在雪地中,抽搐幾下後斷了氣。
四具屍體的咽喉處都有一道綻開的紅線,鮮熱的血不斷流出,片刻染紅了雪白地面。
清冷如玉的俊美公子手持一柄長劍,靜靜站在當中。
這一下猝不及防,眾人皆是大吃一驚。
尤其金保輝,慕清晏手中所拿的正是他手下一名侍衛的腰間佩劍,然而他身法之快,那名侍衛別說反抗,連察覺都慢了兩拍。
「晏公子這是何意?」英俊的中年男子神色不善。
慕清晏反問:「諸位覺得這四人是好人,還是壞人啊。」
金保輝在心中大罵,你都把人宰了才來問,難道我們能說你殺的是好人麼!
其餘人都沒說話,只周致欽略一思索後,道:「這四人助紂為虐,不是什麼好東西。」
東方曉也道:「他們數年來與掌柜一道凌虐一名弱女子,兇案發生後還屢屢編造藉口誣陷琴娘,著實惡劣。」
慕清晏調轉劍柄,緩緩向金保輝走去:「我殺了這四個惡人,那我是好人麼?」
金保輝臉僵:「當,當然是好人。」
「唉,今天又做了一件好事。」慕清晏還了劍,神情愉悅,「果然做好事能叫人神清氣爽,以後,我一定要多多做好事。」
在場的大多數人:……
第50章
雪山茫茫, 放眼望去儘是起起伏伏的雪壠,還有很多深淺不一的黑點黑線。
蔡昭很好奇:「雪不都是白的麼,為何會有黑色?」她生長在四季如春的落英谷,冬季偶爾飄幾片散碎的雪花, 也很快融化在水窪中, 何曾見過這麼高大的雪堆。
藍田玉回頭答道:「這兒只是山腳地段, 常有人跡來往,落雪積不住, 自然會露出雪層下頭的山石土壤。還有山上的樹林,掛著積雪時顯不出來, 一旦被山風吹落了積雪,遠遠看來也是黑的。」
他領在隊伍最前頭,一掃之前客棧中的低垂警惕,迎著飄散雪花的山風在前開路,雙目炯炯有神, 神情自信放鬆, 仿佛回了家。
慕清晏笑問:「藍前輩如數家珍, 莫不是在雪山周遭長大的?」
藍田玉臉色紅亮,順口道:「不錯, 我生於西面雪域, 自小在雪山中爬進爬出, 連這一身輕功都是在雪層上練出來的,當年我……」
隊伍後頭響起哎喲一聲嬌呼, 聲音不輕不重,恰好能叫人聽見, 原來是那位妖嬈美貌的侍妾崴了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