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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他們身處地下毒池,頭上是密封嚴實的鐵板,四周的洞口又被碎石堵住,但只要身形自在,總有逃出去的機會。然而天搖地動的那一刻,宋郁之想也沒想就撲過去救了他與聶思恩——兩個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的人。
上官浩男不能說是不感激的。
待此處收拾停當,蔡昭頗有良心的讓人去將那個諷刺自己不賢惠的玉衡長老抬出來,轉頭之時,正聽見慕清晏正在吩咐游觀月。
「聶喆的地方噁心的很,觀月你回頭找人好好清理罷。其餘人等你看著安置吧。胡長老與昭昭的師兄,務必好好療傷。」
「去將孫夫人帶過來。」他神情淡漠,語氣平靜,「我去祖父母與父親的舊居中落腳,將孫夫人,還有聶喆,都帶過去——」
一日一夜未曾休息的青年不見絲毫疲憊,晶亮的黑瞳微微放大,緩慢的語氣中透著幾分期待已久的殘酷。
作者有話說:
本卷大概還有三章就結束了,無論發生了什麼,請大家一定要記住,結局是HE的。
第86章
也許是出自同一位偉大工匠之手的緣故, 極樂宮與暮微宮的構造十分相似,都是前三重後三重,主殿在中間,然後七座中殿左右兩側各有一座偏殿。歷代教主的居處往往都設在第四重法天殿附近, 位居全宮正中, 以便全權掌控教務。
然而慕清晏的曾祖父自愛妻早逝後, 為免觸景傷情,就攜獨子搬到最後一重無隅殿中居住。之後獨子成婚, 自作主張的娶了一位性情執拗如鋼似火的兒媳,再然後孫兒慕正明出世, 長大,再娶妻生子……三代人的喜怒哀樂便都縈繞在這清幽安靜的無隅殿內外了。
自從慕正明帶走慕清晏隱居黃老峰不思齋後,這裡再無人長住。
虧得游觀月是天下第一等料理庶務的人才,半日功夫便將空置了十餘年的無隅殿收拾了個七七八八,不止讓自家主君能安置進去, 另能容納幾位重要的傷員。
等游觀月終於騰出空來換下血淋淋的衣裳扒口飯時, 蒼莽的瀚海山脈再度被籠罩在深藍色的夜空中了。頂著漫天星子, 疲憊不堪的游觀月懷著身為新君心腹的熾熱念頭,不顧此時已是半夜, 直奔慕清晏處復命, 誰知恰好看見他那敬愛的新主君被蔡昭奮力推出房門。
蓬著滿頭亂髮的美貌小姑娘兩眼血絲情緒惡劣, 從門縫中留下一句『我困死了要睡覺是人是鬼都不許來吵我否則吃我一刀』後,就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差點撞到慕清晏的鼻子。
游觀月見狀,扭頭就想溜。
慕清晏倒是毫不在意的叫住了他, 游觀月見勢趕緊稟報起來, 「各處關隘與極樂宮內的聶氏黨羽已盡皆俯首就擒, 尚有零星餘黨因為回援聶喆不及,尚且散落在外。卑職以為他們成不了什麼氣候,可待日後徐徐擒殺之。」
「自從青羅江之戰後,他們就大勢已去。剩下的貨色不過是一群靠著聶恆城腐屍過活的蛆蟲罷了,以後慢慢收拾好了。」慕清晏反問另一件事,「東西帶來了麼?」
游觀月立刻奉上一方小小的黃楊木匣子,匣子外似乎凝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慕清晏接過匣子,「宋公子的情形怎麼樣了?」
「入夜前便醒了,用過藥後又睡下了了。」游觀月已從上官浩男處得知了宋郁之的身份。
慕清晏點頭:「如此,咱們就去瞧瞧宋公子罷。」
游觀月蠕動了下嘴唇,他本想說宋郁之到底是傷者,半夜三更的吵醒人家不大好吧。
但他最終沒說出口。
誰知剛到西側殿,就看見宋郁之房間燈火通明,似乎正在等人。
慕清晏笑著跨進屋內:「重傷之下,宋兄依然這般好風采,真是可喜可賀。」
游觀月瞥了眼靠坐在軟塌上的宋郁之,只見他臉色蒼白,鳳頰凹陷,掩飾不住重傷初愈的虛弱之態,只一雙黑黢黢的眸子深沉有力。
「我猜著時辰,少君也該來了。」他輕聲道。
慕清晏坐到他對面,「宋兄傷勢如何了?」
「俱是皮肉筋骨的外傷,並未傷及丹田本元,再歇息半日就能走動了。」宋郁之很清楚對方的意思,索性自己先說了,「師妹呢?她沒事罷。」
慕清晏含笑:「昭昭好的很,適才我本想找她一道來見宋兄,不想卻被她一頓痛罵,趕了出來,只說是還沒睡夠。」
宋郁之忍不住打量起眼前這位笑意蘊藉的俊美青年來。
他與慕清晏相識猶在蔡昭之前,多少知道些對方的臭脾氣——慕清晏是那種自己不痛快就見不得別人痛快自己痛快了還是不願別人痛快的極品,並全然不會掩飾自己的尖酸刻薄。
往日自己只要多提蔡昭一嘴,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此刻居然態度平和的判若兩人,仿佛蒙山了一層溫潤熏然的笑假面,叫人看不出深淺來。
慕清晏道,「宋兄於危難之際救下了我教教眾,這份情我記下了,以後必有所償。」上官浩男是他的屬下,這筆恩情自然得主君扛下。
「行俠仗義本就是我輩應盡之責,少君不必介懷。」宋郁之擺手,「不知那紫玉金葵……」
「我正要說這事。」慕清晏道,「之前我已命人打開寶庫,細細搜尋了一番,然而……」
他頓了頓,「然而遍尋不得紫玉金葵。」
宋郁之一驚:「遍尋不得?紫玉金葵不在貴教之中?」他對紫玉金葵下落的推斷其實也不過憑著全憑猜測,真要說憑據,卻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