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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昨夜宋時俊是醉成了王八還是鱉,此刻與戚雲柯相對而坐的他看起來既矜持又威嚴,氣派大的仿佛這裡是他家的廣天門。他看到自己下首的位置猶空時冷笑一聲,再特意去看戚雲柯,眼中之意為『馬上就要開始了,太初觀居然還沒來,老大你怎麼說吧』。
戚雲柯當做沒看。
正殿如此,右面偏殿是長春寺懸空庵還有沙虎幫這等外門賓客,左面偏殿自然是北宸六派的家眷與子弟了。寧小楓遠遠看見尹素蓮就在左偏殿最前方,眾星捧月般的站在一群女眷中,被恭維的得意洋洋——這麼氣人的事她寧女俠能忍嗎?當然不能!
當下她拉著兒子大步向前,懟老冤家去了。
蔡昭有些犯難,她身旁有個常寧在,一臉毒瘡可以嚇哭半打孩童不說,既不算落英谷弟子也不算青闕宗弟子,所以該去哪兒呢。
「站哪兒都成,哪個敢來囉嗦。」常寧漠然。
蔡昭譏諷道:「喲,常公子您不裝謙恭溫雅人見人愛了麼。」
常寧乜眼:「難道你要我告訴令尊令堂昨日你我大吵了一架不歡而散,你是迫於無奈才答應護著我的麼?」
蔡昭立刻閉嘴。
這時樊興家找了過來,言道曾大樓早就吩咐過,讓蔡常二人與青闕宗子弟一道參加祭典。三人說話間,只見戚凌波與戴風馳貼著一前一後款款行來。
樊興家眉心一跳——這四人一碰上,譬如火藥攆上火星,立刻火光四濺稀里嘩啦。
戚凌波看見他們,抿嘴一笑:「哎喲,聽說昨夜昭昭師妹與常世兄就住隔壁呢,你們二位可真是一見如故啊。」
蔡昭並不答話而是左顧右望,戚凌波不悅:「你看什麼呢,我跟你說話沒聽見啊。」
蔡昭轉回來:「我在找宋師兄,自家未婚妻整日跟別人進進出出的,他倒是心胸開闊……」
「你胡扯什麼!」戴風馳面色微紅。
戚凌波按住他,強笑道:「我與二師兄自幼一道長大,情同手足。我心中早將二師兄看做親哥哥一般,二師兄也看我與親妹妹無甚兩樣。別人誤解也就罷了,咱們自家人切不可胡亂猜忌。總之我與二師兄是清清白白坦坦蕩蕩,卻無虧心之處。倒是昭昭妹妹,昨日你說要護著常世兄,卻叫我心中生了一個疑問……」她將尾音拖的長長的,等著蔡昭反問。
「哦。」蔡昭內心毫無波動。
戚凌波強壓不悅,繼續笑道:「若常世兄早早祛毒復原還好,若是遲遲不能康復,一年,兩年,三年……到時昭昭師妹嫁去了佩瓊山莊,那常世兄可該怎麼辦啊。」
聽這亂七八糟一大堆,蔡昭早就不耐煩了,正想回懟卻被一隻蒼白纖長的大手按住了肩頭,只見常寧越前而出。
「到時候,昭昭師妹自然會帶我一道去佩瓊山莊了。」他微笑道。
戚凌波因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戴風馳&樊興家:????
蔡昭:「……」這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已故的尹老宗主曾說過,行俠仗義庇佑弱小本是我輩責無旁貸之務,是以怎會有一年兩年三年的期限呢。若是我命苦,遲遲不得痊癒,昭昭師妹難道會丟下我不理麼?不,這是斷斷不可能的!」
常寧滿聲純潔真誠,比戲台子上唱的還好聽。戚凌波剛才哥哥妹妹的一番就夠白蓮花噁心人的了,沒想常寧更勝一籌。
其他人三臉懵逼,蔡昭面無表情。
「等昭昭師妹去了佩瓊山莊後。她行婚儀,我就幫她招待賓客,她入洞房,我就幫著倒合卺酒。以後,我就與昭昭師妹夫婦倆一桌吃飯一處練功。我素來聽聞周少莊主溫厚熱心,最是仁善不過的了,我想他一定不會嫌棄我的。戚師姐,你說對不對?」
「這,這不大好吧,說不定周少莊主會介懷……」戚凌波支吾。
「絕對不會的。」常寧一臉篤定,「戚師姐剛才也說了,我與昭昭師妹是一見如故。我心中也當她親妹妹一般,她心中看我與哥哥無甚兩樣,旁人誤解也就罷了,咱們自己人決不能胡亂猜忌。總之與我昭昭師妹清清白白坦坦蕩蕩,周少莊主既懷君子之心,怎會介懷!」
戚凌波&戴風馳:……
蔡昭心頭冒火:╰_ ╯我丟雷老母!
樊興家開始擦汗了。
常寧眼神純潔:「戚師姐,換做你,你也不會婚配後就再不和戴師兄往來了罷!」
戚凌波尷尬一笑。
常寧愈發真誠:「還有戴師兄,你與戚師姐情義深厚,將來也可以和我一樣啊——與戚師妹宋師兄一桌吃飯一道練功,宋師兄這麼心胸開闊,我想他也不會介懷的!」
戴風馳魂不守舍了。
他自小就知道戚凌波與宋郁之定了親,雖說想來難受,但總覺得那是很久遠很久遠之後的事了,遠到他根本不用去想。誰知被常寧繪聲繪色的描述一番後,發現自己將來可能還不如常寧,當下患得患失起來了。
樊興家呆滯的望天——想到高傲自持的宋郁之吃飯時,看著妻子與的師兄談笑風生寸步不離,他頓覺一陣眩暈。
蔡昭一扯常寧的袖子,壓低聲音威脅:「你差不多就行了啊,再演就過了。」
常寧用力拔回自己的袖子:「這才哪兒到哪兒。」
復又提高聲音,溫柔又熱情的胡說八道起來,「戚師姐戴師兄,你們以後日子還長著呢,倒是該想想以後住哪兒,一定要離得近,離得遠了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