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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昭回憶起來,那夜的黑衣人發話『格殺』時,的確是衝著靜遠師太喊的。若不是她祭出『暴雨雷霆』,那群黑衣人也沒被激出殺性。
「可是為什麼呀?」她心亂如麻,「你們究竟為何要這麼做?殺了這麼多人!」
戚雲柯像哄她幼時一般:「昭昭乖乖的,師父要做一件大事,總之師父不會害你的,你要聽話。」
李文訓不耐煩了,「先把她捉起來,回頭你再慢慢教導。」
戚雲柯點頭。
兩人正要動手,忽聞窗外一聲洪鐘般的佛號。
「阿彌陀佛!」熟悉的蒼老聲音由遠及近,鬚眉皆白的老僧垂目而站,滿面怫然,「兩位施主行事,佛祖亦不能容!」
「動手!」
隨著李文訓一聲低喝,與戚雲柯飛躍而上,一前一後夾擊法空大師。
「大師小心!」蔡昭手按腰間刀扣,飛躍過去加入戰局——法空大師雖然修為深厚,但畢竟年老體弱,戚雲柯與李文訓卻都在壯年。
誰知法空大師昂然應敵,左臂在空中劃了個半圓,砰的擊退李文訓,右臂袖中微縮,旋即猛然出拳,正是長春寺絕技『怒目金剛拳』中的一式。
戚雲柯面沉如水,居然也單掌應對。
一拳一掌重重對擊,戚雲柯原地不動,法空大師卻被生生擊飛,如斷線風箏般從半空落下,撲到一半的蔡昭剛好接住了他。
適才戚雲柯拍出那一掌時直如巨浪撲面而來,周遭塵土飛揚,書案上的筆墨紙硯,地上的火爐椅凳,俱被激飛起來,仿佛都被捲入一股驚人的氣流中。
法空大師斷斷續續的喘氣,口鼻不斷湧出鮮血,「你,你這不是青闕宗的功夫!根本不是名門正派的功夫!你偷練了什麼邪功!」
戚雲柯冷然不語。
蔡昭心中明白,「師父,你已經開始練《紫微心經》了?」想到這門邪惡功夫最後一關的修煉方式,她更加驚懼了。
法空大師愕然:「《紫微心經》?你竟然練了聶恆城的邪功!當年聶恆城殘害了多少無辜,你們居然還敢效仿,這是欺師滅祖啊!」
「老和尚少來這套。」李文訓扯動嘴角,尖刻一笑,「當初在我師伯與師父的靈堂中,鄧方為大師兄質疑二老之死時怎麼不見你聲張正義,倒是往生咒念的很起勁。」
「除了蔡平殊,天下英豪竟無人替我師父和師伯道一句不平。」他恨聲道,「老和尚當時沒說話,如今也不必說話了!」
法空大師艱難辯駁:「當時魔教勢大,名門正派更需同心協力。你們毫無證據,如何能隨便質疑天下首宗宗主!」
「要什麼證據!」李文訓怒吼,「尹岱和蒼寰子兩人對戰瑤光長老,兩死一傷;青闕三□□同對戰開陽長老,開陽長老好好的,反而是我師父與師伯死了——這是什麼道理!」
法空大師痛苦的閉上眼睛,知道再說無益。
蔡昭卻在心中想,面對開陽長老這等頂尖高手,生擒本來就比誅殺更難。但想到生擒開陽長老必然也是尹岱的主意,她便不語了。
戚雲柯朝蔡昭走去,「昭昭過來。」
蔡昭瑟縮的往後退去,心中一個勁的對自己說『必須逃出去』!
法空大師忽然騰空暴起,將蔡昭一把丟出窗戶,大喝一聲:「快走!」
隨後他以身擋在窗前,雙掌分別擊向戚李二人。
蔡昭使出全身力氣向前奔去,遠遠回頭時只見法空大師已萎頓在地,滿身是血。
她再也不敢回頭,滿臉是淚,滿頭冷汗,身上沾著斑斑血跡,宛如喪家之犬落荒而逃。
夜黑星暗,她於曠野中亡命奔逃。
後面是荷弓佩劍的眾多追兵,密密麻麻的火把猶如整片整片毒蟲的猩紅眼珠。
江南潮濕,經過深夜露珠的浸潤,土壤柔軟近乎泥濘,蔡昭在綿密如織的灌木藤蔓周圍躲藏,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誰知這時天邊傳來熟悉的清嘯,兩頭金光閃耀的巨鵬冒著濛濛細雨逐漸飛近,一面低空盤旋一面不斷鳴叫,仿佛在呼喚什麼人。
追命們紛紛張弓搭箭,意欲將這兩頭罕見的巨禽射傷射死,好在兩隻巨鵬之前吃過宋家弓箭手的苦頭,始終維持在不遠不近的高度,一見有箭矢飛近立刻騰空飛高,一時間追兵倒也奈何不了它們。
蔡昭遠遠看著它們,滿心是逃出生天的渴望,但幾次咬住小金哨又鬆開了唇齒。
她知道這兩隻金翅巨鵬看著威武高傲,實則年歲還幼,還膽小怕疼,並無什麼自衛能力。一旦她吹哨召喚,它循著聲音飛低落地,瞬時便成了個活靶子。
蔡昭猶豫再三,最後咬牙扯下一根髮帶將小金哨穿起,隨後悄無聲息的閃身到一名落單的追兵身後,將之點暈。
拿走強弓與羽箭後,她側身躲在一株灌木叢後,張弓搭箭瞄準巨鵬。她雖箭術平平,但修為遠勝這些追兵,一箭既出,便有流星驚雷之勢。
其中一頭巨鵬的脖頸處似乎中了一箭,它立刻撲扇翅膀驚叫起來。
兩頭巨鵬知道自己受到了攻擊,當即巨翅在空中一划,就此結伴飛遠,再不敢逗留。
「人在這裡,大家快來啊!」
一名追兵發現了被點暈在地的同夥,頓時知道了蔡昭的藏身範圍。
蔡昭立刻丟下弓箭,跌跌撞撞的沖入布滿荊棘的灌木叢中,尖利的刺條劃破衣裳與皮肉,她顧不得臉上脖子上的血珠與刺痛,慌不擇路的滿地亂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