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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群混帳,禍害名門正派也就算了,那是你們魔教的本分,如今居然連自己治下的百姓都禍害,你們還是人麼!你們昨日抓去煉屍傀奴的這些人,大多有子弟效力你們魔教啊!這麼不講公德,還是早死早超生吧!」
游觀月還沒捋清楚,眼尖的注意到慕清晏的神色全然變了。
倒沒有如何喜上眉梢,而是……活了。仿佛一幅清冷的水墨畫卷,忽然點上了鮮妍明媚的色彩。疏淡的留白,霎時成了煙火人間。
撞開後殿大門,只見一片血泊屍首中間,躺著一動不動的白虎壇壇主司馬志,一旁站了一個身形纖細的稚齡少女,她周遭圍了兩圈白虎壇教眾。
連十三呼呼喝喝的領人衝殺進去,見人就要俘獲繳械,白虎壇教眾適才被女孩蹂躪的不淺,此刻見闖入大批人馬,更是慌亂一團。
女孩手持一把絢爛若霞的金紅色臂刀,她聽見聲響,驀的轉過身來,看清了來人後,展開驚喜的笑顏。
游觀月覺得這姑娘仿佛一輪旭日,明亮熱烈,照的人心裡暖洋洋的。他側眼瞥去,果然,慕清晏也被太陽曬『熱』了,眉眼俱是微笑的暖意,並緩緩向前走去。
這時,從一邊走出一位手持長劍的英俊青年,身上劍上沾了不少血跡。他神情冷峻的走來,「昭昭,那邊清理乾淨了,司馬志死了麼?」
游觀月身側一冷,發覺自家主君的臉色鐵青的嚇人。
——暖呼呼的太陽撲通掉進冰水裡,噗的一聲,熄滅了。
第69章
氣氛十分古怪, 宛如一口即將煮沸的鐵鍋忽然被壓了個鍋蓋,沸還是在沸的,就是水花撲不出來了,憋在裡頭悶燒。
蔡昭激鬥了半日, 早就倦極, 此刻終於見到了既定目標, 便不曾察覺他神情有異,依舊興興頭的打招呼:「總算見到你了, 我還以為非要把幽冥篁道翻過來才能找到你呢!你穿著這樣,我都不敢認你了。」
宋郁之也看見他了, 端正的拱手行禮:「多日未見,慕君風采未減,甚好。」
昨夜幽夢悵然,自清晨起身後慕清晏就一直鬱郁的,他自小的習慣就是心事愈深, 神情就愈是高傲冷靜, 不叫任何人看出來。
他心潮翻滾, 目光在蔡昭與宋郁之只見移動,一時喜悅, 一時厭恨, 半晌也沒說出一句話, 最後冷冷的甩袖而去。
「誒誒誒,別走啊。」蔡昭連忙追了上去, 留下滿廳的人神情各異。
連十三立時請示:「剩下這些人該怎麼辦……」事實上白虎宮還有許多戰力未曾繳械投降,此刻他們正瑟縮後退著打算趁機逃跑。
游觀月一把掐斷他的叫喚, 「閉嘴吧, 要逃的就讓他們逃走!你宰那些負隅頑抗的罷!」不會看臉色的貨!這時候問慕清晏得到的答覆定然是『都殺了吧』。
然後他轉身面向宋郁之, 下巴抬高,一臉替主家捉姦的架勢:「不知閣下怎麼稱呼啊?」
……
慕清晏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蔡昭手忙腳亂的收刀入腰帶,幾下飛躍追去,扯住金黑色的袍袖,「你什麼意思啊,我這麼老遠跑來見你,站住,給我站住!」
慕清晏停步轉身,漆黑的眼珠清冷一片:「你來做什麼。」
「當然是找你啊!」蔡昭莫名其妙,「難道我還能來單挑魔教麼!」
慕清晏冷笑:「也不單吧,不是有宋公子與你同行麼。」
「我從未獨行過遠路,也不懂江湖上的規矩,連幽冥篁道朝哪兒開都不知道!三師兄有江湖閱歷又有的是盤纏,又剛好有事找你,我當然跟他一道走啊!」蔡昭覺得這人簡直不可理喻。
慕清晏最聽不得宋郁之的好處,恨聲道:「成伯在竹林精舍等了你半個月,你真想找我,為何不去找他!用得著姓宋的逞能耐麼!」
蔡昭一怔:「啊。成伯等了我半個月?你早就猜到我要來?」
慕清晏冷哼一聲,「不敢奢望!」長袖一甩,又疾步往前走去。
蔡昭脾氣再好,也有幾分氣了,「好好好,我本來擔心你孤立無援,萬一被聶喆捉去活烤了怎麼辦!如今看來你慕少君手段了得,人多勢眾,我這番擔憂著實無謂的很!如此甚好,我這就回去了!」說著反向大踏步的走去。
還沒走出幾步,金黑色衣袍飄動,慕清晏閃身攔在她面前,「你往哪兒去。」
蔡昭大聲:「還能去哪兒,打道回府!我雖不知進來的路,卻知道出去的路,你閃開!」
「知道什麼知道!你從鎮頭走到鎮尾都會走錯路,別回頭一通亂走叫聶喆捉了去!」慕清晏詞鋒尤其刻薄。
蔡昭氣瘋了:「我不識路,不過三師兄識路,就不勞你慕少君費心了!」
慕清晏牢牢捉住她的胳膊,四根蒼白修長的指骨陷入衣袖,蔡昭呵斥:「放開!」
「不放。」
「狗爪子不要可以剁了!」
慕清晏另一手搭在她脈門上,發覺氣血兩虛,「你又累又餓,我怕你倒在半路上。」
蔡昭數日來積累的疲憊泛上來,愈想愈委屈,憤憤然控訴起來:「是你說的,不能讓我在外面無依無靠獨自搏命,我想你爹走的早,慕家又人走茶涼,那我也不能讓你孤零零的獨自搏命啊,所以才一路磕磕絆絆趕了來。」
「我從沒自己走過這麼遠的路,越接近瀚海山脈,魔教勢力就越大,說不得連一間餛飩鋪子都是魔教開的,我怕的要命,每日不敢好好睡不敢放心吃,提心弔膽的摸進幽冥篁道,見了你不知有多高興,你居然還對我冷言冷語!果然上趕的不是買賣,我不伺候了!」她越說越氣,後面幾乎要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