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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名字都不是蔡昭願意聽到的, 她艱難的掙扎:「你怎知不會有第三個人?」
「所以我又去問了宋秀之。」
「宋秀之?他說了什麼?」
慕清晏諷刺一笑:「他說, 某日深夜有個黑衣人忽來告訴他千里之外的七沐山中發生的秘密, 從楊鶴影的喪心病狂,到黃沙幫與村民的遭遇, 清清楚楚——後面的事都是宋秀之自己處心積慮所為。」
蔡昭一顆心直往下掉:「這個幕後之人知道只要遞給宋秀之一個由頭, 宋秀之就能藉此撬動整個廣天門, 這個人,這個人……」
慕清晏道:「這個人十分了解宋秀之, 了解廣天門幾方派系,這不是道聽途說就能辦到的, 必須得有密切的來往。戚雲柯是宋時俊的連襟, 可以在宋家登堂入室;而周致臻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春風化雨, 每隔幾年就廣邀各派小輩去佩瓊山莊小住切磋,雖然你只去過一次,但其餘幾派可沒少去。」
「六派中的其他名宿,要麼是修為不足,難以無聲無息的逃開追索,要麼是與宋家交情太淺,唯有戚周二人!」
蔡昭越聽越亂:「你既然知道他們倆的嫌疑最大,為何還要眼睜睜的看著樊師兄取走夜蘭,還故意瞞著我,看著我找出紫玉金葵!」
她心頭忽閃現一個可怕的念頭,「懸空庵的黑衣人是不是你派去的?是你搶走的紫玉金葵,血沼那夜你也拿了一根夜蘭分枝?你是不是也想修煉《紫微心經》!」
慕清晏重重跺了腳山石,同時騰空躍下來到蔡昭跟前:「你覺得我會派人打傷你,還逼的你跳崖!」——山石在他身後裂開一縫,隨即轟然碎裂。
蔡昭大大退後一步,叫喊道:「我姑姑當年因為錯信了慕正揚,弄的好兄弟們慘死,她只好孤身上塗山與聶恆城拼命!你現在也在這件事上騙我,叫我怎麼信你?」
慕清晏強忍怒氣:「我根本不能修煉《紫微心經》!」
蔡昭嗤之以鼻:「要是我師父和周伯父都能練,為何你不能?!」
「因為這世上我已無骨肉血親了!」
「……」蔡昭一愣,「你,你這是何意?這跟骨肉有什麼干係?」她踏前一步,柔聲哀求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你就都說了吧,別瞞我了好不好?」
慕清晏側首抿唇,眼中戾氣愈重:「行,你要聽,我就全說了!」
「慕正揚偽造了曲長老的手札後,就把原本毀去了,然而我在別處又找到了一份謄本,裡頭的記載有三處與慕正揚都偽造截然——第一,慕嵩長子並非被手足暗算致死。當時慕嵩已經察覺兒女之間的爭鬥愈烈,為免鬩牆之禍,一直將他們各自的勢力分隔開來。慕嵩長子死時,慕嵩的其他兒女甚至他們的心腹都不在極樂宮。」
蔡昭瞪大了眼睛:「那慕嵩長子是誰殺的?」
慕清晏眸色愈發深黑,「你想想看,若自己長子是被教中人所害,慕嵩定會清查叛徒;若是教外人所殺,那便傾全教之力跟仇家拼個死活——可慕嵩什麼都沒做。非但什麼都沒做,還儘量磨滅長子存在的痕跡。在神教正史記載中,根本就沒提慕嵩還有個體弱的長子。所以你覺得,這位長子是誰殺的?」
蔡昭冒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是,是…是慕嵩自己殺的長子?」說出這話,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怎麼可能?他們是親父子呀!」
慕清晏道:「如此便要說到慕正揚的第二處造假了——極樂宮後花園不是在諸子奪位時意外被燒的,而是慕嵩教主親手燒的。他不但燒了後花園中的所有夜蘭,還搜出所有能找到的雪鱗龍獸涎液,與紫玉金葵一起,付之一炬!」
蔡昭恍然:「所以紫玉金葵就是在那時被燒成一塊黑石頭的?」
「不錯。大火熄滅後,有人發現金飾熔化後的紫玉金葵,將之丟回了庫房。」慕清晏道,「你覺得,慕嵩教主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
蔡昭遲疑道:「他,他不喜歡長子修煉《紫微心經》?」
「對。」
「對什麼對呀,明明不對。」蔡昭越想越不對勁,「你家禁止後世子孫修煉《紫微心經》,是因為練這門功夫非死即殘。慕嵩長子練成《紫微心經》後明明是這也好那也好,連胎裡帶來的不足也治癒了,那慕嵩教主為何要不喜歡?」
慕清晏道:「這便是慕正揚造的第三處假了。諸子奪位教內混亂時,從山腳下發現的不是七位高手的乾屍,而是兩具孩童的乾屍。」
「什麼?!」蔡昭驚極。
慕清晏繼續道:「這兩個孩童,一個是慕嵩晚年愛妾所生,才四歲;一個是慕嵩次子所生,尚在襁褓之中。這孩子是慕嵩頭一個孫輩,慕嵩甚是喜愛,所以抱過來親自撫養。這兩個孩子當初一前一後失蹤時,慕嵩興師動眾找了許久,最後不知怎麼不了了之了。」
「兩個孩童都是被吸乾了血氣精力而死,但略有差異。殺害那個四歲孩童時,兇手對靈蛭大法還不甚熟練,孩童骨骼並未全部碎裂,只斷成了一節節。殺害襁褓中那個時,那兇手就順手多了,孩童周身骨骼盡成齏粉,只餘一具乾癟皮囊。」
蔡昭心頭冒起一股寒氣,「……這都是慕嵩長子所為?這人簡直不是人?他為何要做這等畜生不如之事!」
慕清晏看著女孩:「阿姜婆婆說過,慕正揚曾經想殺聶喆,然而你姑姑問了半天慕正揚也說不出緣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