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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昭怎會坐視樊興家被害,在小宮亮刃時她已凝氣在掌心,決心不管怎麼樣也得救下樊興家一條性命。正當她打算撲出去時,忽覺肩頭被沉沉按了一下,身形隨即一滯。
常寧已如滿弓而放的利箭般飛躍而去,寬廣的長袖在空中劃出一道驚艷的弧形,然後重重一掌擊中鷹鉤鼻子的背心——這一掌他用足了目前的全部功力,那鷹鉤鼻子頓時被打飛出去,砰的一聲撞在牆上,口噴鮮血。
這四人全然不知屋內竟然藏了旁人,這一下猝不及防,幾乎都驚呆了。
小宮見鷹鉤鼻子身受重傷,巨怒之下瘋狂的挺刀沖向常寧,可他的武功遠不如鷹鉤鼻子,下場可想而知。
躺椅旁的千公子已經嚇傻了,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只有陳管事反應最快,他深知鷹鉤鼻子的武藝已是這座宅子中數一數二了,然而依舊不敵這個忽然竄出來的人一掌之力。雖說對方占了偷襲的便利,但武功之高毋庸置疑,自己撲上去纏鬥只是送命,還不如趕緊叫人。
於是他一手拎起桌上的茶壺,一腳踹開離自己最近的窗戶,重重將茶壺摔了出去,正待放聲呼救時候,忽覺得後領一緊,自己已像條死狗般被人拖回去摔在地上。
忍著渾身骨裂的疼痛,他看見身旁站了一名身形矮小的宗門弟子,只見『他』雙掌虛空向內一翻,兩扇窗扉宛如被無形的手拉動一般迅速合上。
陳管事不認識眼前這人,但他見過這手功夫——祭祀大典那日,即將拜師入門的美貌少女空手奪下數丈之外的羅元容手中的孩童,用的就是這麼一招。
他震驚的指著蔡昭:「你,你是蔡……啊!」慘叫戛然而止,他的咽喉處插了一把不住晃動的短刀,正是小宮適才握在手裡的那把。
蔡昭轉頭去看,只見鷹鉤鼻子滿臉是血的倒在牆邊,脖頸已經擰斷了,顯然常寧又補了一手;千公子依舊抱著床腿抖若篩糠;只有躺在地上的小宮還剩一口氣。
然而適才陳管事摔出去的那隻茶壺砸在窗外的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已然驚動周遭的護衛了。幸虧之前因為這屋裡要進行『換人大法』,鷹鉤鼻子將一眾護衛屏出老遠,不過他們趕來也近在眼前了。
常寧伸腳踩住小宮的腦袋,淡淡道:「除了這處,你們還有其他潛藏之處沒有?老實說了,給你一個痛快。」
誰知小宮頗是硬氣,強忍疼痛大笑道:「你們青闕宗早被我們換成篩子了,滅派就在眼前,你還跟我耍威風,哈哈哈……」他看常寧的衣袍,以為他也是宗門弟子。
常寧不再多言,乾脆利落的一腳將小宮踢翻過身,再一腳下去跺斷了小宮的脊柱,讓他慢慢疼痛而死。
蔡昭心驚不已。
這時外頭人聲已近,顯然護衛都趕來了。
常寧將樊興家夾在臂下,蔡昭伸手去拉千公子,想把他也帶走。
千公子趕緊亮出腳上的鐐銬:「我我我,我腳被鎖住了走不了!」
蔡昭轉頭就要去搜鷹鉤鼻子的身,千公子很好心的提醒她:「鑰匙不在他身上——他們的規矩,帶鑰匙的人不能與我待一塊兒。」
蔡昭只好轉回來,兩手握住鐵鐐拼命運氣用力,誰知鐐銬分毫不動,於是她又想去尋些刀劍來砍。
常寧看出了門道:「這鐵鏈應該摻了玄鐵,尋常刀劍砍不動的,你別白費力氣了,回頭弄傷了手。將這傢伙的兩隻腳剁了,就能把人帶走了。」
千公子嚇的差點昏過去,鼻涕眼淚一起流出來,連連哀求不要不要。
這種事蔡昭當然做不出來,此時她不由得摸自己的腰帶,深深悔恨為何不帶利刃出門。
紛亂的人聲與腳步聲已逼到門口,蔡昭只好作罷。
她一把捏住千公子的後頸,另一手從腰囊中摸出一枚芬芳的藥丸塞進他嘴裡,然後將他的下頜用力一合,藥丸就被吞下了。
千公子大驚失色:「你你你,你給吃了什麼…救命啊…啊!」
話音未落就被蔡昭一記刀手擊暈。
蔡昭起身,正打算與常寧一道衝出去。
誰知常寧卻將樊興家遞給她,低聲道:「我去引開他們,你從後面走。」剛才他們躲在暗閣後面時,的確看見側面有一扇小窗,應該是給淨房通氣的。
蔡昭深知常寧的本事…以及底線,單他一個人逃脫重圍並非難事,於是二話不說接過樊興家躲到暗閣後頭——臨進暗閣前,她看見趴在地上的小宮似乎斷了氣,然後身形微微扭曲。
這時房間大門被轟然撞開,常寧大笑一聲撲上去,毫不意外的響起一片哎喲聲……
趁著前門一團混亂,蔡昭背著樊興家從側面小窗鑽了出去,幾下兔起鶻落便躍出了這座院落。出了小巷後,她拐進一個巷角將樊興家放下,忽的發現他後頸處有什麼閃了閃。
她撥開樊興家的衣領細細查看一番後,從他後頸第二節 處緩緩抽出一根極細的金針。
金針微微顫動,除了血腥氣外,還散發著一股極微弱的熟悉異香。
一抹思緒閃過,迷霧漸漸撥開,蔡昭將金針收入腰囊。
——她有些明白了。
此時,鎮上巡邏的宗門弟子也聽見了這條巷子響動,吹著銀哨趕了過來,最前面領頭那人就是李文訓師伯的大弟子莊述。
蔡昭低頭一看,拔出金針的樊興家已經呻吟著要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