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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郁之劍眉一挑,一點也不憂鬱了,氣定神閒道:「你知道怎麼去幽冥篁道麼?」
蔡昭立刻啞了。
「莫非你想在街頭找人問路?」宋郁之再問。
蔡昭看向屋頂——
「這位大叔,請問您知道魔教總壇在哪個方向嗎?」
「這位大嬸跟您打聽一下,幽冥篁道怎麼走?幽—冥—篁—道—您聽清了嗎,是『幽冥』,不是『油餅』……」
畫面太美,她有點心梗。
宋郁之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捲軸,攤開來給蔡昭看,「這是我翻查卷宗後繪製的行路圖,可以避開沿途許多鬼祟洞窟。」
蔡昭:……
宋郁之再從懷中隨意抽出幾張金線押花的銀票,「盤纏也不必擔心。」
蔡昭:……
她捧起茶壺,恭恭敬敬給宋郁之續上茶水,笑容狗腿:「三師兄,以茶代酒,祝咱們一路順風。」
兩日後,蔡昭與宋郁之相隔半日下山。
前者留下字條,說想效仿姑姑,獨自去江湖上看看,增長見識。
後者吩咐貼身隨從傳話,說因為痊癒不順,心頭不快,想去外頭散散心,順便找找恢復功力的法子。
兩人在青闕鎮外碰頭。
蔡昭有些擔憂:「大家不會懷疑我們是一起走的吧。」
「不會。」宋郁之十分淡定,「我特意等大家發現你走了,與眾弟子一道用過午飯才下山的。」
「那就好。」蔡昭還是覺得心神不定,不住的回頭。
宋郁之:「怎麼了?」
蔡昭摸摸腦袋:「呃,我好像忘了什麼。」
……
丁卓從內室中出來,微微而笑:「五師弟,麻煩你明日給我準備香湯沐浴。」
「好說好說。原來明天就是比武之日了麼,真是恭喜恭喜。」樊興家擦著滿腦門的汗,「不過四師兄啊,有件小事你最好知道一下。」
「比武在即,小事就不必告訴我了,免得擾亂我心。」
「……這件事你非知道不可。」
「五師弟太不知事了,還有何事比我明日比武更重要?」
「你的比武對手跑了。」
第67章
瀚海山不是一座山, 而是一片山脈。
一眼望去,儘是層層疊疊的峰巒,起起伏伏的山脊,白日裡蒼翠滿目, 入夜後鬼火重重, 燈影幽暗, 是人是鬼,都難辨認。
兩百年前, 初代教主慕修決擇此地為立教之處,首建極樂宮與九州寶卷閣, 其後幾代教主續建了祭仙崖與噬神台等教內重地,以這幾處為中心,宛如蛛絲般蔓延出無數條暗道密門,暗暗隱沒於巍峨群山的地下。
唯一一條向外開放的通道,位於一片綿密的墨色竹林中, 左右機關重重, 陷阱無數, 江湖人稱『幽冥篁道』。
此時的幽冥篁道格外安靜,沿途中連鬼火都不見一道。
密密麻麻的漆黑竹林東側邊緣, 有一座燈火通明的廣廈, 里外三層持械甲士, 皆警惕戒備。游觀月掏出令牌,疾步進入內宅書房, 一道高挑俊秀的身影正伏案於燈下。
「進來吧。」俊美冷漠的青年頭都沒抬,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籠出一片深青色的陰影, 襯著他的肌膚格外白皙。
游觀月伏地而拜:「拜見少君。」
慕清晏道:「都布置好了?」
游觀月:「王田豐召集了朱雀壇周遭所有村落的青壯, 柳江峰在朱雀壇外伺機以待, 唐青領著天權座下剩餘人手,只等少君吩咐。」
「先起身吧。」慕清晏抬起頭來,輕嘆道,「仇長老對慕氏忠心耿耿,天日可鑑。可惜他死後人走茶涼,手下之人不是死了就是另投別派,剩下也沒幾人了。」
他的目光轉向站在書桌前的游觀月,「這些人里,還要數你的權階最高。以後,我就要仰仗游君的才幹了。」
游觀月再拜:「願為少君效死!」
慕清晏:「十三,劍窟中的寶劍起出來了麼?」
游觀月一驚,只見陰影中走出一名瘦削少年,他安靜的宛如幽魂,游觀月竟未察覺他就在屋內。
連十三低聲回稟:「我點了外面的人數,只需五六十柄就夠了。」
慕清晏輕笑:「十三真是會過日子,沒白跟成伯學算帳。吩咐下去,等大家見到那『東西』,不要纏鬥,用寶劍斷其頸骨與脊柱即可。你去分劍吧。」
連十三應聲而去。
游觀月面帶興奮:「我聽說百十年前曾有一位教主熱衷於鑄劍,招攬天下鑄件師於二十年間鑄了幾百把削鐵如泥的利劍,藏於山中不知何處——原來竟是真的!」
慕清晏自嘲:「破船也有三斤釘,總算慕家還有些家底是姓聶的不知道的。」
游觀月覷著慕清晏的神色,小心道:「少君,其實我們不用正面打上去這般費勁。我知道朱雀壇幾處暗道,咱們摸著暗道進去。以少君的神功,一劍宰了那熊千斤,豈不省力?」
慕清晏想了想,點頭:「對了,你當過幾年朱雀壇副壇主,的確能知道不少。不過省力的事,我一年多前就做過了,這回我想換條路走走——你知道打掃一間污穢不堪的腌臢屋子,最好的法子是什麼麼?」
游觀月尷尬一笑:「請少君指點。」心裡卻道,我們一眾人將身家性命都壓到了你身上,你可別出什麼么蛾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