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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謐龐大的廣天聖堂只余慕宋二人。

    宋秀之眼神陰仄,恨恨的低聲發問:「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慕清晏雙手負背,在殿宇中悠然漫步,「數月之前,你忽然得知楊鶴影正在七沐山中煉製屍傀奴,於是親自出門跑了一趟。在那山里,你遇見了正在『忙碌』的楊鶴影,你二人志同道合,當場定下一出毒計。」

    「等回到廣天門後,你就派人在宋茂之跟前裝作不經意的提起有七沐山那麼一個地方,宋茂之越是心癢難耐,你越要不斷阻攔,宋茂之終於忍不住撇開廣天門的人,獨自出去招兵買馬。等宋茂之折騰一陣,楊鶴影便命手下死士一夜之間殺光宋茂之新招攬的人馬,再以廣天門的招式殺掉囚禁許久的黃沙幫一眾,大功告成矣。」

    「再過上數日,楊鶴影『發現』了黃老英雄一家慘死,然後嚷嚷著上廣天門要個說法。再然後,你假作被刺,一臉悲憤的指認宋茂之之前的種種刻意舉動……差不多如此了吧。」

    慕清晏一面說一面注意宋秀之,見他面色青紅更替,眼神驚疑憂懼,他知道自己不中亦不遠矣。

    宋秀之強作鎮定:「……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是,是楊鶴影告訴你的?」

    慕清晏淡淡道:「你一個無權無勢不受待見的庶出子,能設下這麼大手筆的迷局,我始終有所懷疑——不是你沒這個心計,而是你沒有足夠的人手耳目。」

    「你譏諷夠了麼?」宋秀之冷冷道,「廣天門歷代掌門本就是廣納妻妾,多生兒女,然後從中擇取優異者立為下任掌門,並無嫡庶之分,我為何不能爭奪這掌門之位?!」

    「當然能爭,甚至我還很佩服你。」慕清晏輕笑,「只不過真要按照廣天門的規矩,這一代最優異的宋家子弟應該是宋郁之,並不是你吧。哪怕他舊傷未愈,你依舊不是他的對手。」

    宋秀之面色漲紅:「武藝高低並非衡量掌門的唯一準則,宋郁之自小金尊玉貴,目下無塵。他這樣的人,怎能好好統領廣天門!」

    「好志氣,了不起!」慕清晏毫無熱情的拍了兩下掌,以示鼓勵,「咱們還是說正事罷——七沐山距廣天門有百里之遙,你不會平白無故知道那山中發生的事。所以,應是有人特特跑來,將楊鶴影的勾當告訴了你。」

    「我想問的就是這個,那個前來高密的人,是誰?」

    宋秀之宋秀之瞳孔收縮,那夜的奇遇歷歷在目——那個修為高深莫測的黑衣人,緩慢而鄭重的將楊鶴影在七沐山中傷天害理的勾當說了出來。

    「不瞞慕教主,秀之委實不知那人的身份。」

    慕清晏冷冷盯著他,宛如猛獸盯著獵物的脖頸,一言不發。

    沉默更有一種威懾的力量。

    宋秀之深知這大魔頭的修為遠勝自己,又不會顧忌什麼情面章法,只消這人心念一動,立時就能取了自己的性命。

    他開始冒冷汗了:「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必要替那人瞞著掖著,我確然不知那人的身份。只知他武藝奇高,身法鬼魅,全身裹的嚴嚴實實,我一點也看不出他的武功來歷。」

    對於不知第幾次的相同結果,慕清晏心中其實已有準備,雖則不免再一次失望。

    他追問:「陷害宋茂之,奪取掌門之位,這個主意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還是那個蒙面告密之人提出來的?」

    宋茂之眼中露出一抹得色,直言道:「是我自己。」

    慕清晏似乎有些奇怪,「你一聽到七沐山的事,這麼快就想出了一整套周密的計劃?」

    ——他的神情似是在說:如果是真的,你特娘的還真是個搞陰謀詭計的天才!

    宋茂之聽出他言下之意,既尷尬又惱怒,「是又如何?!只要有心,經年累月的暗中觀察,許多事便不難發覺。」

    「宋茂之對上專斷獨行,對下囂張跋扈,父親卻一味的偏袒,三位族老早就十分不滿,打心底里不願看見宋茂之繼位掌門!楊鶴影陰毒嫉恨,心胸狹窄,父親自詡豪俠,從不顧忌言行周全,早將這個小人狠狠得罪了。」

    「廣天門看似花團錦簇,實則暗藏危機,可嘆父親與茂之眼空心大,對此從未察覺防備!郁之又在青闕宗回不來,我若不出頭當這個惡人,難道真等到宋氏族人徹底撕破臉,釀成全面內亂麼?」

    這番話梗在宋秀之心中已然許久,卻無法對人吐露半個字,作為廣天門中最『謙遜溫厚淡泊』的秀之公子,他怎麼可以非但不提醒父親兄弟反而早有圖謀呢?

    此刻對著魔教的死對頭,他反而能一吐為快了。

    慕清晏若有所悟:「這倒是,宋茂之那德性,就算三位族老能忍,他們支下的青壯子弟也未必肯忍耐。」

    他又道,「如此說來,你勾結楊鶴影,陷害宋茂之,串聯族老,謀奪掌門之位,全都是為了廣天門大局著想,全無一點私心了?」

    宋秀之頓時語塞,一股羞惱怨毒之意從心頭升起。

    他強忍怒氣,好聲好氣道:「慕教主大名,如雷貫耳,我身在廣天門亦有耳聞。雖說北宸與貴教相爭兩百年,但慕家畢竟是靠自己打下的江山,被聶氏叔侄竊奪權柄數十年,著實叫人感嘆。得知慕教主奪回家業,為父祖報仇雪恨,誰人不夸一句痛快!」

    「我雖不敢沒有一點私心,但若不是宋茂之無能,父親偏心,還有我那可憐的生母……」宋秀之說著說著竟然落下淚來,「她本是廣天門一名小小婢女,誰知尹青蓮無論如何也容不下她!母親生下我才幾年,尹青蓮就說她害了病,挪去郊外莊園,不久又說她病故了,後來我才知道,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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