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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昭在旁嘆息,宋三公子真是個少爺,忒不會說話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少爺也有少爺的長處,就是從不看人臉色,是以宋郁之對上官浩男的不悅全無察覺,依舊問道:「我若是聶喆,就將全部人手集中一處,殊死一戰,如此勝算豈不更大?如今一道道關隘的分散人手,豈不是容易被人鯨吞蠶食?」
蔡昭道:「你也說了『若是』,天下哪有『若是』啊。三師兄你勇武善戰,悍不畏死,那位聶老兄是麼?身為教主畏首畏尾,巴不得戰事離自己遠遠的,盼著對手被一道道關隘耗盡力氣,等到了極樂宮門前他好來個以逸待勞。」
上官浩男神色稍霽:「風姑娘說的好。」
宋郁之眉頭一皺:「如此說來,我們一關關攻伐,豈不正中聶喆下懷?」
蔡昭看看房梁:「這可不見得。我以為,慕少君必有奇招。」
「師妹何以見得?」
蔡昭向上官浩男努了努嘴:「師兄不如問問這位貴客的姓名?」
宋郁之轉頭:「不知尊駕高姓大名?」
「上官浩男。」上官浩男得意的報出大名。
宋郁之大驚:「你說什麼!你竟然是……」
話音未落,前廳議事已然結束,游觀月推進而入,請蔡昭等三人出去,此時王田豐、唐青,以及柳江峰三人已經領命離去。
慕清晏從地圖中抬起頭:「代少俠都聽見了吧。傍晚時分總攻就要開始,我們最好儘早啟程,趕在戌時前進入極樂宮。」
宋郁之長眉一軒:「多謝慕少君願讓在下出些綿薄之力。不過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少君是不是該把話說開了?這兩日我聽見外頭鬧哄哄的在傳『玄武壇主上官浩男已死,為慕少君親手擊斃』。西側院還設了一座停屍房,三位姑娘在那兒哭了足足半日——然而上官壇主明明還活著,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游觀月嘆道:「嘖嘖嘖,我就說吧,應該瞞著鶯鶯燕燕紅紅三位姑娘,讓她們真以為上官壇主死了,這樣哭起來才像樣啊。死了男人才哭半日,太沒誠意了。」
「姓游的你敢嚇壞我的三位愛妻!」上官浩男幾乎跳起來:「鶯鶯紅紅膽子小,燕燕是個死心眼,她們若信以為真,生出什麼好歹來,看我刮下你的肉來餵狗!」
「呵呵,三位愛妻,真是情深似海喲。」游觀月陰陽怪氣。
上官浩男氣的果真要去掐他。
不能怪游觀月看上官浩男不順眼,其實他們二人武功才能不相上下,然而人生際遇何止天差地別。
游觀月是被賣入教中的童奴,無依無靠的孤兒;上官浩男是千嬌百寵養大的金貴公子,父母疼愛不說,瑤光開陽兩系剩餘的黨羽護的他風雨不透。
游觀月為了獲得晉升不惜以色侍人,最後因為堅守底線在爭寵大戰中輸了;上官浩男一臉冰清玉潔,聶喆連他手指都沒摸到,就提拔他為位列第一的玄武壇主。
游觀月自慚形穢,對著心上人只敢以兄長主人的身份自居;上官浩男左擁右抱,享了一個半齊人的福,居然還人人誇讚他是個情種。
——這人世間也太特麼悲愴了!
慕清晏本來笑吟吟的抱著手看戲,被蔡昭推了一下後才醒神,立刻板著臉喝止游觀月與上官浩男之間的爭執。
「大敵當前,我等正當眾志成城,齊心協力,觀月與浩男切不可同室操戈。」說完冠冕堂皇的這番話,他想了想,轉頭對蔡昭低聲道,「此次大戰他們二人並不在一處奮戰啊,鬧一鬧也無妨。」
蔡昭湊近他耳旁:「不在一處奮戰你就可以好笑的坐視他們吵架麼,你未來還當不當教主啊!」
慕清晏無可不可,轉身面向眾人,正色道:「攻伐關隘的事就由觀月與十三主持了。觀月為正,十三為副。」
連十三想也不想的抱拳領命。
游觀月又驚又喜:「少君器重,觀月敢不效命。不過,觀月擔心少君的安危啊,不如我也跟著少君一道去吧。」
慕清晏搖頭:「十三是一根筋,遇事不會多想,具體事宜要你來把握,務必拖住前幾處關隘的人馬,繞著他們緩緩推進。」
游觀月重重點頭:「觀月明白,總之要讓聶喆始終覺得大勝有望,只差一口氣我方就要耗盡戰力,與守關之敵兩敗俱傷了。」
「不錯。」慕清晏滿意,然後他看向上官浩男,「浩男冒險與我走一趟罷。」
上官浩男聲音洪亮,「少君放心。」隨即又猶豫道,「我的確知道進入極樂宮的密道,然而那密道的入口在太清關以西啊,我們要先跟著大軍推進去麼。」
慕清晏道不必,然後指著地圖道:「我有法子可以徑直抵達這處,然後咱們繞過哨所與觀烽台,從這裡過去……」
宋郁之輕輕退後數步,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樣。」
蔡昭也退後幾步,輕聲道:「三師兄終於明白了?」
宋郁之點頭:「難怪他之前一直堅持要正面進攻四大總壇?難怪他要放出上官壇主已死的消息?原來都是為了今日的偷襲。」
——人是有慣性的,當慕清晏一直堅持正面進攻,並且大肆宣揚要堂堂正正擊倒聶喆奪回教主之位,聶喆就會將注意力全放在前方。
宋郁之轉頭,「昭昭師妹,你是昨日才得知的,還是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