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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面互懟一面奔到場內,一左一右扶起宋郁之。
樊興家猶自不解:「既然他功夫這麼好,幹嘛暗鏢射的那麼淺!」
「哦,我知道了。」蔡昭恍然大悟,「他從來沒想要三師兄的命,他要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擊敗三師兄!」
——不論宋郁之是那夜中鏢被擒,還是今夜自己上門挑戰,外傷,內傷,家變,還有數日的疲憊,再加宋秀之的故意示弱,都免不了最終這個結果。
蔡昭都佩服這位從不顯山露水的秀之公子了,她生平所識之人中,只有慕清晏才能跟他在心機深重方面一較高低了。
「三弟,承讓了。」宋秀之氣度閒雅的收劍還鞘。
宋郁之神情慘澹:「是我技不如人。」他轉頭,「師父,我們走吧。」
「別灰心喪氣。」戚雲柯拍拍他的肩,「今日之敗,會成為你明日精進之階。」
安撫完心愛的弟子,他向廣天門眾人拱了拱手,「今日就此作別,來日主持武林正道,還望諸君好自為之。」
宋秀之自然喏喏稱是,還請戚雲柯等人等天亮後再下山,被婉拒後不再囉嗦。
下山途中,宋郁之忽道:「昭昭,我想儘快復原,將幽冥寒氣盡數驅除。」說這話時,他眼中隱隱閃著火光,像淬鍊寶劍的金色焰苗。
蔡昭,「……我們一道回落英谷,找出紫玉金葵。」
第129章
從廣天門出來, 戚雲柯一行人片刻都不願在城內多留,沿途叫上客棧中的李文訓等人,眾人便徑直急行出城,在城外紮下牛皮帳篷暫歇。
蔡昭這才發現李文訓並非隻身一人, 居然還帶了莊述等數十名身手了得的宗門弟子, 更有數名長春寺的武僧, 所有人都是全副武裝,神色警惕, 分明是作為預備援手,奉命戒備在外的樣子。
此刻郊外已是天光大亮, 然而連續幾日廣天門風聲鶴唳,便是城外郊野也無人走動。
眾人於帳中坐定,戚雲柯率先詢問蔡昭三人這幾日的經歷,這回蔡昭不敢過分隱瞞,除去《紫微心經》相關細則, 其他行蹤經歷都據實以告。
聽到血沼陣法時, 周致臻指尖微微發顫, 神思游離:「……那年,她忽然興興頭的來找我, 說落英谷祖上那些所謂的『魔女』, 說不定另有隱情——原來是這樣。」
少女還說, 故老相傳之事未必都是真的,可見世間正邪, 也不見得俱是黑白分明的,然而年輕的周少莊主並未聽進耳中, 只是習慣性的溫柔一笑, 轉而叮囑少女少惹是非云云。
許多人, 許多事,到想明白時,卻已是悵然無用了,甚至叫他隱隱生出恨意來。
同樣聽了這番話,戚雲柯冷哼一生:「哼,姓慕的妖孽都不是好東西,他們定是早就知道血沼與落英谷的淵源,這才特特帶了蔡家人進去!平殊就是太實誠了,才被騙的團團轉!」
兩個掌門一個傷懷一個憤恨,唯有李文訓還算腦子清楚,問出關鍵一句:「二十年前慕正揚為何要取夜蘭母株?後來蔡女俠又為何叮囑血沼遺民毀掉它?」
蔡昭表示這還未可知,神情平靜,沒有分毫破綻。
宋郁之瞟了她一眼,默不作聲。
樊興家則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魔教的人為何非要往血沼裡頭跑,那會兒駟騏門的人還在林外追趕,我們也不敢出去啊。」
戚雲柯恨恨的繼續人身攻擊:「姓慕的肯定另有惡毒算計,只是不肯告訴你們罷了!」
蔡昭一臉認真道:「師父您說的是,魔教中人最狡猾了,一句話都不能信他們的。對了,您和周伯父,還有李師伯,怎會一道來廣天門?」
宋郁之忍不住再瞟她一眼。
戚雲柯道:「嗐,其實我本來與你周伯父已經請出了法空大師,廣天門鬧作一團那夜,我們三個已離此地不遠了。唉,就差了那麼兩日。」
蔡昭秀眉一蹙:「姓楊的與宋秀之早有圖謀,里同外賊,處處算計,師父你們早兩日遲兩日,他們都會發動變亂的。」
「這話說的不錯。」李文訓大為同意。
他只比宋蔡樊三人晚兩日離開青闕宗,「郁之他們啟程後次日,我就收到緊急信報,說駟騏門忽然傾巢而出,兵械滿囊,深夜趕路,直奔廣天門而去。」
北宸諸派各有戒律,除非是為了在極端險惡的情形下共同抗擊敵人,否則帶著大批人馬進駐別派地盤,極為不妥。李文訓想到戚雲柯等人正要前往廣天門,擔心生出意外之禍,於是立刻帶人趕來。
樊興家瞪大了眼睛:「對對,追殺我們的那些人都是遠道奔赴來的!」
李文訓道:「我本想用信鴿傳書,然而之前我已知掌門與周莊主離了佩瓊山莊,算著日子,他們不是在趕往長春寺的路上,就是剛剛出了長春寺。我唯恐半途野道,信鴿消息泄露,又想萬一砰砰邦邦打起來掌門沒個幫手,索性帶了莊述他們出來。」
蔡昭本來聽的連連點頭,聽到李文訓最後一句話時,忽覺什麼從心頭飛快掠過。
法空大師道:「老衲亦不知血沼中的緣由,但既是蔡女俠的吩咐,定有她的道理,那夜蘭母株毀了也好。如今要緊的,還是如何處置眼前的紛爭。此事老衲不便擅專,還請戚宗主與周莊主有個主張才好。」
周致臻皺起眉頭,「黃老英雄一家與眾多村民無故被屠這事經由這麼一鬧,已天下皆知。北宸素以俠義立名,處置是必須處置的,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