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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聽見有人議論他,藍田玉轉頭看過來,咧出一嘴黃牙笑了笑。
這時千雪深終於起床了,哈欠連天的踏下樓梯,一副軟骨頭似乎都直不起來。他懶洋洋走到慕蔡二人身旁,蔡昭斜眼,「喲,您老終於起身啦?」
千雪深毫無羞慚之色:「若不是我餓的撓心撓肺,才不起身呢。」他見到周致欽與東方曉一派武林宿著風範,連忙躬身行禮。
互道姓名身份後,東方曉眼皮一跳,復問:「萬公子是風姑娘的……未婚夫?」
其實他並不信蔡昭與慕清晏是兄妹,早就暗猜他倆是私奔出來的少年愛侶,結果忽然跳出個全身上下沒有一跟指頭與女孩般配的小白臉,居然還是正牌未婚夫!
這,這該怎麼論?
蔡昭看出兩位前輩眼中的驚奇,只能呵呵強笑。
慕清晏皮笑肉不笑:「兩位前輩見諒,家妹自小患有眼疾,至今未愈。」
你才有眼疾,你們全家都有眼疾!蔡昭暗自忿忿。
三人不好再坐在人家桌上,於是挑了個最遠最偏僻的桌子坐下,好方便說話。千雪深火急火燎的讓夥計上菜,什麼饅頭燴餅燒雞烤鴨挑好的端上來。
他邊擦筷子邊低聲道,「我聽人說佩瓊山莊的子弟個個風度翩翩,瀟灑不凡,怎麼這位周前輩看著這麼落拓啊,別不是假冒的吧。」
「你知道什麼,人家獨生子死了!將來你的獨生兒子死了看你還瀟不瀟灑的起來!」蔡昭狠狠瞪他。
千雪深忽然體會到了慕清晏的不悅,酸溜溜道,「不能因為你的未婚夫是周少莊主,你就護著所有周家人吧。佩瓊山莊子弟眾多,難免良莠不齊……」
「呸呸呸,你們千面門才是良莠不齊,所以最後死光光了,別拉扯人家佩瓊山莊!」
蔡昭持筷如刀,惡狠狠道,「周叔父與我姑姑一道長大,我姑姑還不清楚他的為人麼。論武功,佩瓊山莊除了周伯父就是他了,當年周伯父率眾對抗聶恆城黨羽,周叔父在旁輔佐,那是出生入死啊。論人品,人家妻子多年臥病,他不離不棄,悉心照料——不比你們姓千的一門牛鬼蛇神強上百倍麼!」
「行行行,姓周的都是正人君子行了吧!」千雪深差點被迎面而來的唾沫星子噴著,「慕公子,你也管管她。待會兒要和她出生入死的是我們,她卻一門心思向著姓周的。」
慕清晏仿佛沒有聽見他倆的吵嘴,側頭沉思,「周致欽大俠我倒無話可說——他兒子是去年夏秋之交喪的命,不久後就是冬季大雪封山,人畜無法上山。佩瓊山莊在南方,來這兒少說要兩個月路程,他在這個時候趕到大雪山,還算合理的。」
「不過他似乎與駟騏門的金保輝不對付,這其中有什麼故事麼?」
蔡昭思索一下:「這個我娘說過。當年這姓金的仗著是楊老門主的小舅子,動不動在我姑姑他們面前擺長輩架子。他又愛養惡犬禿鷲毒蟒這種東西,時有傷及百姓之事發生,師父還有周伯父他們都很看不慣他。」
「其實豢養愛寵不是什麼壞事,可他養的既然都是些兇惡之物,就該好好管束,不能放任傷及無辜。後來有一次,他的惡犬咬死了幾名幼童,姑姑一怒之下追上駟騏門,殺光了他的愛寵,還打斷了他一條胳膊一條腿,之後他就再不敢出來招搖了。」
慕清晏冷笑:「害死了人家孩子,一條胳膊一條腿就完事了麼?」
蔡昭無奈:「其實我姑姑是想殺人者償命的,可是楊老門主死活攔著,又威脅又懇求的,師父就把我姑姑拉走了。尹老宗主勸我姑姑說,北宸六派正齊心協力抗擊聶恆城,讓姑姑以大局為重,不可讓六派之間先生了嫌隙。」
慕清晏冷哼一聲。
千雪深啃著雞腿,含糊道:「如此說來,這位周前輩不但人很好,功夫也好,這是好事啊,咱們上大雪山正要厲害的幫手。對了,那位東方前輩呢,他厲不厲害?」
蔡昭高興道:「當然厲害啦,當年武林正道對魔教不知哪個長老下了格殺令,東方前輩立下大功呢!」
慕清晏長目斜視:「你也不必客氣,那個格殺令正是你姑姑下的,你不知道?」
蔡昭大吃一驚:「真的麼,姑姑沒提啊——她只說了正道中人是如何追索蛛絲馬跡,如何將那惡事做盡的長老的據點一一拔除,將他多如牛毛的門人弟子盡數截殺,最後堵住那壞長老,擊殺之。」當初她是當茶餘飯後的傳奇故事來聽的。
慕清晏好氣又好笑:「這就是你姑姑下的格殺令,要追殺天璣長老段九修——東方曉當然要竭盡全力了,因為重傷雲篆道人並且屠滅清風觀的正是這位段長老。」
千雪深奮力撕下兩條鴨腿繼續啃,「沒想到蔡女俠出手這麼果決剛猛,明目張胆的弄死一位七星長老,魔教也只能幹瞪眼看著。」
慕清晏:「若是別的長老,神教當然不能只看著了,不然也太丟臉面。可偏偏是這位段長老,聶恆城必是袖手旁觀的。」
「這是為何?」蔡昭奇道。
「因為段九修也是我曾祖父的養子。」
蔡昭啊了一聲,向後仰了仰。
慕清晏繼續道:「段九修與聶恆城同是我曾祖父的養子,但聶恆城處處壓他一頭,最後曾祖父也選了聶恆城作為攝教法王,段九修只能屈居七星長老之一。他如何肯甘心,幾十年來不斷與聶恆城作對,還廣收門徒自立派系,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從聶恆城手裡找回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