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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絕密,尹老宗主只可能告知信任的長女,就是三師兄過世的母親,青蓮夫人。」
「三師兄,拜託了。」
宋郁之久久不言,任憑西風呼呼吹卷著地上的落葉,宛如枯蝶般飛舞。
良久,他才道:「……我是知道《紫微心經》的,但不知道那就是聶恆城修煉的邪功,不然早就告訴師父了。」
「現在我才知道外祖父當年就知道聶恆城所練邪功的秘密,卻誰也沒說,任憑蔡女俠獨自去拼命。昭昭,對不住。」
「你跟我來,我什麼都告訴你。」
深夜,伏牛寨。
寨門前鼓聲擂動,攻伐正酣,滿地的火把火盆還有點燃的茅草堆,將烏漆抹黑的山頭照出一種白晝般詭異的喧鬧。
砰的一聲巨響,厚厚的寨門被巨木一下撞出條大縫,再撞兩下後大門便轟然碎裂,十數名黑衣黑甲高手如鬼魅般殺入,眾匪奮力抵抗,雖然他們人數眾多,然而實力相差懸殊,顯見落敗是遲早之事。
二當家殺的滿臉是血,一看情形不妙,連忙衝到一個彪形大漢身旁喊道:「大哥,這幫人太辣手了,咱們擋不住的,你趕緊走!」
彪形大漢一面揮舞九環大砍刀,一面吼道:「我走了你們怎麼辦?說好了同生共死的!」
「哎呀大哥,你還是趕緊走吧!」
兩三句話的功夫,四周哎喲之聲不斷,殘肢斷臂亂飛,伏牛寨的人越來越少,剩下還能動彈的逐漸被黑衣黑甲壓成了小小的一團。
二當家扯著嗓子大喊:「敢問各位好漢爺是什麼來路,我們伏牛寨自問本本分分,從不敢越過伏牛山地界,不知是怎麼得罪了各位好漢爺!」
伏牛寨是天下諸多山寨中的一個,依山而建,環河流淌,普普通通的攔路,平平凡凡的打劫,『買賣』不大不小,差不多能維持山寨開支,既沒殘暴到奸淫擄掠人畜不留,也沒慈悲到人家舉刀反抗也堅決不傷人性命。無論怎麼看,伏牛寨都標杆般的不起眼,卻莫名惹來這幫煞星。
包圍在前方的黑衣黑甲如水流般分開,不緊不慢的走來一位高挑頎長的俊美男子,身著一襲束腰扣腕的玄色長袍,看歲數不過二十上下,然而周遭身手彪悍的部眾俱是恭恭敬敬,半分聲響也無。
青年男子朗聲開口:「我與貴寨無冤無仇,只是想尋貴寨大當家問幾句話,然而我幾次送信,他都不理不睬,甚至還暗中將家小遣送出去。不得已,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伏牛寨眾匪先是一愣,隨即望向身後的老大。
「薛有福,你怎麼說?」青年道。
二當家一聽,趕緊道:「這位高人是不是弄錯了,咱們老大是姓薛,可他名叫薛正山啊,不是薛有福,他…啊…!」
只見玄衣青年身邊一位打扮精緻的書生腳下一蹬,踢出一枚小石子,正中二當家額頭穴位,二當家隨即噗通倒地,昏死過去。
眾匪駭然,素來狠辣的三當家氣惱道:「老大,咱們兄弟都為你拼到這個地步了,也算對得住你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誰知大當家依舊堅定道:「我叫薛正山,不認識什麼薛有福,你們弄錯了。」
玄衣青年也沒再說,側頭使了個眼色,身旁的秀氣書生立刻命人領來一位衣著庸俗粗劣的老婦。這老婦滿臉愁苦的皺紋,眼神渾濁,頭上卻插了許多艷色的絨花。
她一看見薛正山就尖叫起來,「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碎石村的狗雜種薛有福!他害了我全家,化成灰我都認識!」
大當家看著那老婦人冷笑起來,眼神怨毒:「這不是村長家的三姑嘛,我早該宰了你的,不過想看你們姑嫂多接幾年客,才一直沒動手!」
那老婦恨不能撲上去撕了他的皮肉,卻被游觀月先一步命人帶了下去,滿口悽厲的『狗雜種』叫罵不絕於耳。
慕清晏踏前一步:「薛大當家,還要別的人證麼。」
薛有福抬起布滿血污的臉:「不錯,我就是碎石村的薛有福,薛正山這個名字是他給我起的。我一見你的臉就知道你是誰了,你和他,生的一模一樣。」
慕清晏淡淡道,「何必鬧到這個地步呢,我不過是想問兩句話罷了。」
薛有福冷笑:「你要殺便殺,不論問什麼,我只是『不知道』三個字。我答應過他,永遠不泄露他過去的事。有本事就將我抽筋扒皮,老子皺一皺眉頭,薛字倒回來寫!」
慕清晏道:「抽筋扒皮也太費力氣了,我還是好好問你罷。我第一遍問你『回不回答』,你若不肯,我就殺了你這八拜之交的二當家。」
二當家依舊昏迷,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薛有福嘴硬:「我們做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營生,生死是常事,屆時我陪兄弟一起死!」
慕清晏繼續道:「我第二遍問你,你還不肯答,我就宰了你伏牛寨上上下下幾十口弟兄。」
眾匪齊齊瑟縮了一下,三當家嚷嚷起來:「老大你也行行好,不過是答幾句話罷了,咱們兄弟可是跟著你出生入死十幾年啊!」——他緊握鋼刀,心裡已想好了待會兒如何拿下老大,奉送給這幫煞星。
薛有福冷冷一笑,並不答話。
慕清晏道:「我第三遍問你還不答,我就送你家十幾口老小先下去給你探探路……」
話未說完,游觀月已讓人押著一群形容狼狽的婦孺走了過來,赫然便是薛有福提前送出去的家眷。只見明晃晃的尖刀之下,幾個稚齡孩童正在嚶嚶哭泣。